崔樱:“他不敢。”
“他这时就是想来,阿翁他们都不会想见到他。”
顾行之当然是想陪崔樱回门的,但是崔珣事先在给崔樱的回信里就说过,在顾家没将贺兰妙善的事处理好之前,顾行之要是登门,他肯定要对他执剑相向。
崔樱自然就劝他不要来了,她自己回去也是可以的。
还好顾行之没来,要是与贺兰霆正面碰上,他肯定又要发无谓的脾气。
冯氏没当着余氏的面,提起顾行之跟贺兰妙善的事,就连最疼爱崔樱的余氏都没主动说起这个,她要是起了那个头,定然要惹婆母不高兴。
崔玥跟她回院子里时还心有不甘,“阿娘怎么不问问那事,她刚嫁过去才多久,顾兄兄就要娶平妻。对方可是八公主,万一事成了,顾兄兄进了公主府出不来,那她怕是一辈子都要见不到自己的夫婿,那还怎么跟人家斗?”
冯氏敲她的头,“少说几句,我看这事蹊跷得很,你阿翁未必也会答应顾家娶什么‘平妻’。你也别幸灾乐祸了,娶平妻关系到崔家的脸面,真低了这个头外面人还怎么看崔家?你今后可还是要嫁人的,就算崔樱答应,你也不能答应。”
“我岂会答应呢。”
同样的话,在余氏询问崔樱的想法时,她深思熟虑道:“我若是答应了,脸面上来说,就证明我崔家怕了容氏,怕了那位容贵妃。此次虽关系到我正妻的身份,实际上还关系到崔容两家势头争锋,谁都知道容贵妃与皇后不和,可不和也仅限于表面。若是容家有意与顾家交好,顾家愿不愿意收拢容家的投诚?自然是愿意的。”
“顾家定然想自家势力越大越好,但这么做谁更不喜欢?”
她唇瓣磕碰在一起,无声地分开,抬手指了指,“是上面。”
余氏与她眼神交汇,叹息着认可地点头。
崔樱接着说:“我崔氏出身的女郎从不为妾,想来阿翁也绝不会答应,我想,应是会借上面之势,与容氏、顾家争锋到底,寸步不让,我们三家若是越乱,才会越得上面喜欢。”
好的一种打算,那就是没有“平妻”这种事,让贺兰妙善生下孩子,把孩子认在她名下养着,容贵妃粉饰太平,贺兰妙善之前的亲事不作废,再将她嫁给他人。
坏一点的,就是她跟顾行之和离,贺兰妙善再进门。
但毫无疑问,这两种间崔家只会选择前者,之后端看顾家跟容家还有后宫之中怎么选择。
“所以我也不应与顾行之和离,我若是跟他离了昏,就是输人一等,是给贺兰妙善让位。可我已经嫁过去,现在就是顾行之的细君,没有叫正妻给后来者让位的道理。”
崔樱下了定论,她本性纯善,也不是要为了争一时之气,而是出于为崔家考虑。
只要顾行之不说跟她和离的事,那她愿意和他一起面对这次事端,就当是回报他之前帮她隐瞒有孕的事,愿意给她肚里的孩子一个正经身份,她不会随便开那个口。
不仁义。
崔樱在余氏这处说的话,后面的一字不漏都传到了书房里。
她所说的“与顾行之一起面对”跟着响当当地窜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崔珣跟着看向座上不动如山的贺兰霆,他好像没有表情的石像。
就在此前,他还向他阿翁提起,他对崔樱有意的事。
表露愿意在崔樱跟顾行之离昏之后,娶她为妻,不想这么快就传回了崔樱的话,她不愿意和离。
这就如同他一腔深情付诸东流,尊贵的太子殿下白白在他们面前遭受了一顿尴尬的冷遇。
崔崛想缓和缓和凝滞的气氛,他难以理解太子怎么会喜欢上自己的长女,她明明那么不出彩,那么普通,秀慧的名声都是她阿翁替她堆积起来的,她还残缺,怎么会被太子看上?
他还问:“殿下是不是说错人了,臣还有一位嫡次女……”他想说他的次女崔玥还没定亲,再过一年她就及笄了,贺兰霆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想贺兰霆不给分毫情面道:“崔大人难道不知,‘赝品’就是‘赝品’,一辈子都难与‘真迹’匹敌。”
崔樱、崔玥对崔崛来说都是他的女儿,只不过他偏爱后面那个一点而已,什么赝品真品未免说得太难听。
但对方是太子,刚刚又被长女的说辞抹黑了脸,带有怒气也是应当的,崔崛识趣地没有计较。
他看向自个儿父亲,崔家真正的当家人。
崔晟总是高深莫测的模样,他将不同人的不同神情都纳入眼底,他想他知道之前崔樱拼死也要捍卫的人是谁了。
只是不知道,那么的崔樱喜欢的太子,是怎么将她那份欢喜弄丢的。
崔晟:“殿下听见了,按照章程,就算殿下想娶阿樱,也要她离昏凭她自己心意答应才行。”
贺兰霆挑眉,他岂会听不出来这是崔晟的推脱之意。
他黑眸凌厉地逼视过去,“孤也想凭她心意答应。但孤等得起,她肚里的孩子等得起么?”
崔珣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一直担心贺兰霆会提这个。
没想到他真的说了出来,这事他还没跟家里说,果然闻言崔樱有孕了,他阿翁跟父亲的脸色都为之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