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魃乘着天马在骚动的森林中疾驰,不时还要应付兽群的攻击,耗了诸多力气,终于赶到奴侍环绕的阿兰朵身边,一把夺下了古笛,厉声斥喝。“你莫不是疯了!竟然为这种事动用禁术!”
阿兰朵长时间吹奏,精神消耗极巨,娇颜早已苍白泛青。
赤魃一手扶住欲坠的娇躯,兀自气怒,“你可知各村寨成了什么模样!都道黑神发了怒,降下了神罚!何况这禁术极损心血,你连命都不要了?”
阿兰朵颤巍巍的喘息,恨意极深,“他们毁了圣蛇,我要那两人死!”
圣蛇形同教主的象征,这一折非同小可,尤其阿兰朵还未继位,神教自古以来,从未有就任时不见圣蛇护佑的。赤魃也变了颜色,蹙着浓眉半晌才道,“无妨,西南是我们的地方,自有办法将那两人擒住,禁术万不可再用。”
阿兰朵气苦,眼泪都淌出来,“要到什么时候,我等不了。”
她一惯争强好胜,如一朵明艳刺手的野玫,如今憔悴支离,含泪饮泣,看得赤魃心头生痛,不顾她的意气挣扎,强行将她抱上天马,一路驱驰转回教中。
直到将她抱入卧房,挥退了奴侍,赤魃这才软下话语安抚,“不过是稍延两天罢了,山林浩渺,他们又无外援,逃不了多远,我必会让你一解心头之恨,莫要再莽撞行事。”
一想到这次大乱后的安抚,赤魃就隐隐头疼。若是乘黄和灭蒙还在,教内安定无虞,外部的纷乱便不足为患,然而眼下教内惶惶,阿兰朵又擅用禁咒乱了外寨人心,收拾起来可是麻烦得紧。
越是回想阿兰朵越是深怨,“我要他们被万蚁噬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赤魃岂有不恨,自是满口应允。“那是自然,捉到了怎样处置都由你。”
阿兰朵恨恨的想了十余种酷刑,才勉强听得进赤魃的劝哄,也知道这个关头唯有倚仗他,“这些人个个包藏祸心,终还是你最可信。”
赤魃虽然也恼她贪于美色,盲目轻信才弄到如此地步,但再责备也无益,转而迁怒于灭蒙,“都是灭蒙那个老货引狼入室,活该万死,这世上只有我凡事想着你,依我的主张行事,一切自会妥贴。等事情平定了,我让人筹办一个盛大的继任典仪,风风光光的让你承了教主之位,一并慑服西南各寨。”
阿兰朵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一些,由着赤魃拥入怀中。
这一连串的折腾,赤魃如何不累,此时哄得佳人顺服下来,心绪一松,又见明眸泛红,娇颜含怨,别有一番怜人的情态,就势吻了上去。
阿兰朵哪有心思,但今时不同往日,不得不虚应一番。
玲珑香舌尝起来格外甘美,赤魃更为欲动,正要再进一步,忽然一阵眩晕,望出去鬼影幢幢,阿兰朵娇美的脸庞诡然而变,尖牙爆长,一双青黑的纤手猝然向他扼来。
赤魃骇然大异,一掌击出去,震得女鬼飞起激撞到墙上,兀自未死,又狰狞的扑过来。女鬼的力道极大,一时竟然弄不死,反而在他臂颈都划出了血口,赤魃越发怵恐,使足了力道扼住女鬼颈项,直到听见咯拉的断裂声,一只血红的软虫蓦然从女鬼的断颈飞出来,闪电般扑入他口中噬咬,赤魃大恐,两指伸出口中,捏住滑溜溜的虫体拼足力道一扯,五脏六腑瞬间剧痛,一股又腥又咸的液体涌出来,眼前化为一片漆黑。
两个时辰后,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迸响,一名小心翼翼入内禀事的奴侍连滚带爬的逃出,恐慌和惶乱如氲疫炸开,飞速在教中扩散。
数里外,空寂的神殿静谧无声,天窗渐黯,神潭猝然红浆翻动,一只血红的手攀上了池沿。
蚁群过尽,树林空荡荡的没有丝毫活物的气息。
左卿辞从树洞中出来,背着苏云落朝另一个方向行去,一路所过,屡屡见到被蚁群啃得发白的野兽骸骨。
背上的人依然体温炙热,气息时断时续,左卿辞望了一眼,“这种驭虫之术着实厉害,阿落刚才可有害怕?”
苏云落的意识半昏半沉,含糊道,“不要——阿卿被吃——”
左卿辞不知想到什么,泛起一丝微笑,“只让你吃好不好?”
她混混沌沌的听进几个字,“吃我好了——不要吃你——反正——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