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是男女二小娃儿在一起呼呼大睡的画面,一时是未婚男女在一起游玩的画面,一时是男背着女走在风雪中的画面,一时是男女穿着红色婚服拜堂成亲的画面,一时是女子在他怀中气息渐失,他恸哭的画面。
画面换得很快,快到他来不及看清,画面已经消散,悲伤和痛苦入侵他所有感知,肆意的流泪。
二刻钟后。
肉香一一入侵躺在竹长凳上三十的嗅觉,他感觉到暖暖的阳光照在自己的脸,长而自然弯曲的睫毛动了动,此时他全身僵硬,只有手指能小幅度的微动,他努力挪动右手到胸口前,隔着衣衫他摸到凸起四方长形的物件。
它在,他才觉得安心,才觉得自己活着还有期盼。
他活着。
又一次熬过来。
多少年了,他还活着。
在她的记忆里,或者梦里是否还有他的存在?
想到未来,他黯淡地叹息着。
一股浓冽刺鼻的气味袭来,味道难闻,但能让他快速恢复知觉,渐渐的他睁开眼睛,接着手指能动,他揉着僵硬的脖子慢慢坐起来,看着火堆上锅里翻滚着汤汁,洞里空无一人,移动视线,打量洞里的一切。
竹子的桌子,竹子的碗,麻布围成一个小方形,旁边还有一堆长短不一和竹子,三十目光落在竹长矮凳放着一个布人,布人有着长长的,像兔子一样的耳朵,有着细长腿,线缝得很丑,但是布人异常好看,远远看去,像一个小娃娃坐靠在竹椅上。
他不由自主伸手过去把小娃娃拿起,布娃意外的轻软,用手指轻轻拂过粗糙的布娃,许久才依依不舍放回原处。
他叫太叔延,燕都人士,因病发来到这里;另一个是他下属,初七。
“三十。”
出外的初七从洞口跃进来,他上前恭敬给太叔延递上湿润的棉帕。
太叔延抬手,接过棉帕,用棉帕净脸、净手,整理干净才坐在竹桌前,一碗野兔汤放在面前。
“三十,一会十六过来与我们会合。”初七拿出小瓷瓶,往主子汤碗倒上一滴,瞬间,一股清香的肉香飘散开,让人忍不住想喝上一口,尝尝这其中的滋味。“线香和药不多,我和初六去找全真道长。湖水那边……”
“湖水那边我带十九过去。”太叔延决定。
“十九保护不了您。”初七投反对票。
“我还没有废掉。”太叔延平调平平道,语气不容质疑。
“是。”初七顺从称是。
太叔延喝二口热汤后,不再喝,他看向面对狼吞虎咽的初七,心中杂乱、烦闷不堪。
这些年,他们跟着他往来于大山里寻药,一找便是几年,自己发病越来越频繁,快了吧。
快到他身子熬不住吧?
“初七,如果哪一天,我没有再醒来,你们都散了吧,隐姓理名或回军营过你们想过的日子。圣上不会为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