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离开后不久，我还未及换衣，就又有一位意想不上门来看我。

那是大半年未见到的芝岚。她在红枫的牵引下进来，羞涩而又畏缩地站在门边，睁着黑而明亮的大眼睛瞅着我，又过了老半天后才喊了我一声：“姨娘。”

我看她长高了一点，血色与以前相比也有了天壤之别，只不过长时间受制于舒心，使得她比寻常女孩子要更显得单薄瘦弱一些，尤其令我遗憾的是，她的各种神态在在都暴露出她对我生分了许多，只是大半年不见，就能令一个孩子改变，这种感知使得我有一点点伤感。

小孩子的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我无从得知，但像芝岚这样的女孩子，从小起性格就过于软弱，还经常会受到她所谓的姐姐——知心的欺负，之后又经历了自己的亲身母亲过世的打击，心性变得更为扭曲也不奇怪，但与我生疏却很难令我释怀，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难道都这么容易就会变质，我在小孩子身上就能体会一斑。

芝岚见我盯着她细看却不发一言，神情更变得局促不安起来，我这才露出笑脸，给了她一个扎实的拥抱：“我们芝岚又长高了，姨娘大半年未见到你，实在很想念你。来，我们坐下好好说话。”

芝岚抬起头看我一眼，任我牵着在椅榻上坐下。我又回头看了看进退不得的红枫，便招了招手让她上前来。

红枫规规矩矩地向我福了一礼，口中问了一声：“娘娘这阵子可安好？”

“嗯，还算不错，只是你一个人带着芝岚也是很辛苦地了。”

“不辛苦，娘娘，小公主一向很文静，前阵子住在宫里也是很招皇上喜爱的。”红枫恭敬道。

我抬了抬眉头，睨了一眼红枫，问道：“住在宫里好好的，为何要回府里去住呢？”因小兰早前就已透露给我消息，说芝岚就在我生产前二日，毫无预兆地回了王府，原因不明，所以我才有此一问。

红枫瞥了瞥芝岚。神色未变道：“那是因为眼看娘娘即将生产。而我们虎啸宫里上上下下地心思都全放在娘娘身上了。小公主若是还住在这里。一来要分了下面人地心。二来也容易添乱。那奴婢想想还是去向主子提议。带小公主暂时回王府住一阵子。王爷也认可了奴婢地提议。故而才回王府去了。娘娘。”

“唔。那现下王府里是何情景？夫人……还剩下几个？有谁主管府里地一切？”我又问。

红枫凝眉细思。片刻后。回道：“回娘娘。如今还剩下除了大夫人以外还有二、五、七、十、十一总共六位夫人。几个月前主子回来。已分别为这几位夫人疗过了伤。说是已无大碍。只不过身子终归已趋虚乏。每日里还需静心休养。府里地一切事物都是由大夫人管理着。主子曾经回去过一次。说她管理得不错。主子也很放心。”

我沉吟半晌。便点了点头又问道：“过世地夫人都葬于何处？”

“回娘娘。皇上恩典。各位夫人都葬于宗室陵墓。牌位都已迁入了皇室宗祠。”红枫地回话条理分明。简短明了。

“那各位夫人都居于何处。空出来地院子也有人打理吗？”

“是地，娘娘，大夫人的管理井然有序，空出来的院子也安排了人隔日打扫一下，几位夫人依旧住在各自的院落里，大夫人也已住回了自己的院子，另外小公主地院子也已修葺一新。”

我脑中想起了孙沁沁，便问道：“有位孙姑娘是否也住在府里？”

红枫的眼神有点闪烁，她静了静，才道：“是地，娘娘，她正住在十三院里。”

我一听，血气陡地往脑门子里涌，良久，才抿了抿嘴，笑问道：“让她住在那个院子里，是谁的意思？还有我那座小院子有人打理吗？”

红枫抬起头来，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随后想了想道：“那是主子的意思。另外十二院每日都有人在打扫，而主子的正院也重新整出了几间屋子，包括小皇子和……凤小公主的房间都已整理完毕，何时娘娘要回府去，随时都可以居住。”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大夫人也总算是有点本事。好了，你先下去吧，我与芝岚说说话。”

“是，娘娘。”她恭谨地低下头往后退去，我注意到她偷偷地向芝岚使了个眼色，不知道这算什么意思？

我和颜悦色地问芝岚道：“有没有见过小弟弟和小妹妹呢？”

芝岚的眼睫毛控制不住地抖了抖，随即垂下眼去，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