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己丑

光辉万里送孽神。

冷，突然觉得好冷。

皎洁的月光冷冰冰的，照射在身上没有一点温度。

卫宫士郎觉得此刻的冬木市如此冷得陌生，如此冷得不近人情。

破破烂烂的穗群原学园校服随着冷风掉在了地上。

“这到底是……”冷汗流了下来，卫宫士郎抬头望着月亮，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为什么……？”

“是因为间桐慎二被血祭了呢。”和平常一样正正经经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那是查理的声音。

卫宫士郎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查理像是平常一样的走了过来。而一旁的远坂凛则是对他所说的“血祭”这一词颇为在意，在那里有些不敢相信的咀嚼着这个词。

“血祭……？”卫宫士郎像是有些懂但更多的是不明白，不过他知道这或许很关键，就没什么顾忌地问了起来。

“间桐慎二……看起来并不是一个正规的Master呢。”查理好像并没有直接回答卫宫士郎的问题，而是说出了另一个让人觉得诧异的结论。

以太在聚集着，在查理的手中聚集。

如同时间回溯一般，看不见的尘埃与碎片在查理的左手之上凭空旋转、盘旋，就像是一个漩涡一样。在这个充满以太的漩涡之中，尘埃越来越多，变成了碎片，碎片越来越多，形成了残骸，残骸转着转着，凝聚成了一本看着很眼熟的硬皮书籍。

“这不是……慎二手里一直拿着的那本书吗？”卫宫士郎看明白了，不由再次问出了问题，“难道……在这其中有什么玄机吗？”

“玄机很多，之前我就有疑惑，不过现在已经能确认了。间桐慎二虽然是魔道家族的后裔，但本身他的魔术回路已经固化，是不能继承间桐家的魔术。一般情况下，是无法成为一个魔术师的。更不用说作为一个魔术师参加圣杯战争，给自己的从者供给魔力了。那他怎么成为Rider的Master呢？是这本书代表了间桐慎二成为Master的权利。有着本书间桐慎二才是以Master的身份参加圣杯战争——Rider美杜莎的Master。”查理顿了顿，看着包括远坂凛在内都有些惊讶的队友们。

“不要这么惊讶，间桐家毕竟是创立冬木市圣杯战争的“御三家”，在这方面肯定有着很深厚的造诣。更何况间桐家的核心魔术中，就有着“戒律”。按照现在的条件，我估计令咒系统也是有着间桐家参与的设计。而在间桐慎二身上就是体现为：Rider并不是他所召唤的，而真正的御主所召唤的，真正的御主通过某种方式将令咒与Rider的控制权以这本书的形式让渡给间桐慎二。”查理推论着，左手上那个不断旋转的硬纸封面的书本“呼”的一下，再度化为飞灰，飘散在了空气之中。

全场一时间除了呼呼的风声与月光之下不断扇动翅膀的声音之外，只剩下了查理讲述他的推论的声音。

“那么，现在来说……”查理望向在另一边安静地听着的间桐脏砚，“Rider大概是被以戒律（令咒）的方式变成了一种类似狂战士（Berserker）的存在，这估计也和她本身所拥有的传说有关。还有一个就是通过将间桐慎二血祭使得Rider再一度强化，再怎么说间桐慎二也是魔道家族的后裔。同时将回路连接到她真正的主人身上。相比于间桐慎二这种在魔术能力上贫乏的主人，能召唤出神代英灵的魔术师肯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相信就单单能力而言也应该有所上升吧。”

“嚯嚯嚯嚯……”矍铄的老头子眯着眼睛像是在笑着一样，用拐杖敲了敲地板，“真是逃不过时计塔“王冠级”的眼睛。光凭这些信息就能把事情推算得八九不离十。的确，基本就是那个样子。顺带一提，给慎二的那个可是我们间桐家的魔术礼装“伪臣之书”呢，可惜这孩子实在是让老朽失望啊。哦嚯嚯嚯……”

“真正的血脉并不在意吗？即使作为魔术师家族而言，也有些冷酷呢。”查理问那个老头。

“在意，怎么会不在意呢？但间桐家的夙愿就是圣杯啊。为了圣杯而舍弃他，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这就是间桐（Makiri）啊，五百年的岁月，已经什么都可以舍弃了呢。”间桐脏砚用着呕哑嘲哳的声音愈发轻柔地讲着圣杯战争与间桐过去的缘由，然后语速一下子加快，显得有些激昂了起来“老朽可没想到这一次圣杯战争帮助这么多，机会在此时已经如此之大，一个慎二根本不算什么。你看，血祭了慎二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neigh——”

长嘶之声再度响彻云霄。

气氛却冷了下来。

银白的月光就像被漆黑的乌云遮蔽住了，渐渐的暗淡了下去。

“呼”的一下，月光又亮了起来。

一轮血色的月。

骑在银白色天马背上的那个玉人，此刻显得有些可怖。

淡紫色的长发在空中飘舞着，就连以太都被感染了。环绕在身侧的魔力如同鲜血，在飘舞挥散的长发上不断的盘桓。

混乱却空洞占据了那双神代的眼眸，上天赐予的奇珍在此处已然失去以往的光辉，取而代之的是异样的美丽，就如同一颗血红色钻石，亦或者是纯黑色的宝石。

——就连空气都被凝固住了。

“■■■■——”不明所以的嘶吼声从她的口中发出，像是在呼唤着什么。

一时间无法估计，令人觉得心悸的魔力被汇聚了起来。就连卫宫士郎也明白，这是凡人之身躯无法抵达的领域。魔力在汇聚着，就如同血液一样笼罩住了Rider和她的坐骑。

庞大的魔力汇聚，在平地里就像起了一阵风暴。

狂风将卫宫士郎与远坂凛吹得摇摆不定。就连已经只剩下残垣断壁的间桐宅邸，也因此就如被过境的台风给吹起。

不，不仅是因为已经成为像是魔物一样的Rider的原因。

与将整个月亮都化为血色的美杜莎不同，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息如同吐息一样在大地之上展现出来。

傲气凛然如清光，天地为之久低昂。

“哦——”一直看着自己手中长刀的小次郎惊呼一声，不由抬起头，望向了传来凛然剑气的方向。

多么美丽啊！

月夜下的金发此刻就像是细细的金沙在那里无言的流动，略有破损的古老盔甲的下面，是如同牛奶般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那双如同无暇翡翠似得碧绿眼眸，凛然的英气贯彻云霄。

“Saber——！”卫宫士郎看见少女不由出声大喊。

Saber望向他，看到他勉力的坚持着，遥遥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她的迷惘消失了，之后的事也全抛诸脑后了。现在的她，是为其主之剑，只为讨敌而生。

随即再度看向天空，紧了紧手中的剑——

耀眼夺目的圣剑。

散发的光芒就像是Saber的金发。

熠熠生辉。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为之吸引，就连在天上陷入狂乱的美杜莎也不例外。

“光——”

小次郎用着华丽的语气衷心地赞叹道。

那不仅只是一把武器，那是光辉、是指引、是希望。

“Saber……”

但卫宫士郎看着这把圣剑，却不由得莫名心哀，只能口中独自念着少女的称呼，心里期盼着她快点回来。

天上的美杜莎用着被混乱覆盖的眼眸呆呆地望着Saber手中的圣剑，就像是沉浸在那光辉之中，就像是在回忆。

“■■■■——”美杜莎突然发出惨烈的嘶吼，嘶吼声响彻云霄，泣心沥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