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提笔写字,女子磨墨递纸,苍兽从旁静观。
从此,这个房间多了一个每天变着花束的瓷瓶,似乎不再那么单调无味了。
但两人一兽,却从来没有说话,十几载岁月匆匆而去,苍兽容貌未变,男子倒是变得英姿勃发,
有一日,男子开始咳嗽,女子就为他拍背舒咳。
后来,装着木槿花的花瓶被撤了,房间取了代之多了摆着织金凤纹女袍,鸾鸟纹霞帔的衣架,在其一旁桌上还有缀满翠珠的凤冠。
连续三天...伴君侧的女子没有出现在案牍的旁边,男子一如既往,宛若女子一直都在,或者她从来都不在。
“她怎么了?”
“死了。”
“为何而死?”
“国内盛行疫病,民不聊生,她为攀岩采草,跌落山崖,群狼分尸而食。”
“为何采药?”
“为治吾疾。”
“为何不报仇?”
“群狼甚众,杀之难绝。杀绝,它患又起,顾不劳民伤兵。”
“...”
相识二十余载,这便是是他们第一次的对话。
这一夜,苍兽未到五更,四更便跃窗而去,奔出宫闱。
竖日凌晨,全国哗然,小街小巷疯言疯语,各种新闻讹谈充斥整个国都,只因国都城门之外,一夜之间狼首堆积成林,一山之内无首狼尸遍布山野,再无一狼尚存。
那天夜里,月高风清,宫闱之内灯火通明,苍兽一路无阻,准时二更便到,未吐一言。
男子便问“为何残杀数万山狼。”
“报仇。”
男子闭上眼睛,手中的玉笔停了下来,再度冷言说道“分食吾妻血肉之狼绝无上万。”
“...吾不知凶狼何貌,故而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
男子闭睛沉吟许多,长舒一气,说道“...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苍兽瞪大了眼睛,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语,二十余载的年月呀!他竟是如此心狠逐它。
苍兽痛心疾首,转头便是破门而出,全然无顾撞断多少梁柱、撞飞多少身披重甲的士兵、装散多少门房,也不知道它撞倒多少灯盏,使得宫殿内各处起火。
男子听到外面苍兽莽撞以及救火声的喧闹之后,眉头依旧未皱一分一毫。
赤瞳深深地看了一眼衣架上的凤袍,长袍一如往昔,只是结发不再常伴君侧,这一瞬,右眼一行清泪从他宛如寒冰般冷漠的脸上流过,被滴下泪水浸湿的字迹开始渐渐模糊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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