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事的社员就免不了问花了多少钱。
余秀莲原本在队上属于特殊救助的人家,此时被人问起,当然骄傲不已,倒豆子似的,全说了。
听说花了快二十块,社员们的嘴张成了“o”形。
当着余秀莲的面,自然是夸赞人家余安邦有本事。可一转身,那话就难听多了。
他余家穷成啥样了,穷讲究。
说什么原先的茅厕不好用,要换了,他们咋不建个金茅厕呢。
哦,一定是去队长家打的秋风,谁让人家有个好舅舅呢。
不对,队长家为了捞卫红出来,家底都掏空了,这是余安邦这个二流子在外面打流弄的脏钱。
……
话传到最后,竟然有人说余安邦在外面抢劫,发了横财。连他在哪里抢劫,抢了多少,抢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都说得一清二楚。
当事人总是最后一个知情的。
余安邦听小宝回来学给他听,就气笑了。
他也懒得一家家去找人算账,只趁着队上对工分的时候发作。
“我听说有人说我在外面抢劫,连时间地点都说得清楚,要不,咱们现在面对面说清楚。不行的话,去一趟公安局也行啊,毕竟是抢劫,犯法呢,听说,牢底要坐穿。”
他没有平时的嬉皮笑脸,脸上一片肃穆。
队上的社员们,顿时安静如鸡。
“怎么了,前几天大家不是说得很起劲吗,还说我家那茅房上得都不安心。去啊,去一趟公安局,抓了我这个抢劫犯,为公社为人民除害。”
余安邦不带半点怒气,就是语调,也与平时说话无异,可在场众人,却觉得鸭梨山大。
压抑的气氛持续了几分钟,终于,有年长的社员站出来说话了。
“安邦啊,你别生气,肯定是队上哪个红眼病乱传话,什么为民除害,你是咱们队上的好社员。我们大家都知道。”
“就是,泉叔说得对。就是红眼病乱说。下次被我听到了,我直接大耳刮子抽他。”有人立马道。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余安邦环视一周,就见平时嘴碎的几个社员们,都纷纷义愤填膺谴责无耻的流言,心下不由冷笑。
平时蹦跶得最高的,就是他们几个,现在摆出一副要帮他出头的样子,也是好笑。
“赵婶子,”余安邦点了个名,“我听说,你跟王婶子一伙人说我打流,迟早要被抓起来了,我家的房子也要被抄了,是不是。”
赵美丽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什,什么,我哪里说过这样的话,绝对没有的事。孩子他爸,你说,我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曹铁军忙声援媳妇:“安邦,你肯定是弄错了,你赵婶子虽然嘴碎了点,可她绝对没说你的坏话。那瞎说话的,我老曹咒他断子绝孙。”
这话一出,不少社员就神情古怪了。
赵美丽更是挤眉弄眼。
曹铁军哪里管这些,只要现在打消了余安邦的怒火,就是说他曹铁军是乌龟王八蛋也行。
开什么玩笑,这余家的混子,几岁上头,就能背着锄头打到人家家里去。现在大了,跟红袖章都能对着干,他能得罪这样一个混子?!
余安邦原本就对队上几个长舌妇没好感,哪里肯轻易放过,不管人家怎么说,就是不肯松口。
曹铁军嘴巴说干了,只差指天发誓,最后,他没了办法,只好求助地看向余有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