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达安(1 / 2)

 达安跟随太子高宝芝的辕驾,历经两日终于浩浩荡荡的到达平壤城。

容留王赐给达安的府第位于平壤城西北角,大同江的西侧,牡丹峰的南部。达安还没进门,就已经看到荣留王安排的府中侍从已经跪在下马石处等候,达安连忙叫他们起身,之后被引入大门,进门后,达安看到院落富丽堂皇,金砖铺地,平如镜,硬如铁,虽然府邸没有冬比忽城的达府大,但也是一个五进的院落,装饰华美。随后达安命新管家带着达文卓和达奴去他们的新房安置。

到掌灯时分,达文卓达奴和带来的亲兵仆役都已经安顿妥当。达安刚在书房坐下,管家来报,说负责外事的大臣太大兄(高句丽官职名)克平夤夜来访。

克平?跟随荣留王一辈子的宦官?达安终于想到了,早年抗隋的时候,克平就跟随荣留王一起在战场上经历了腥风血雨,甚得荣留王信任。

达安到了正堂,见到了一个人正站在那里,此人不光头上没有毛发,整张脸上连一缕胡须都没有,油头粉面,走进还闻到身上带着香气,肥大的身材被一个紫色的袍子整整包住。

“克平?”达安问道。

来人连忙跪下,用细细的嗓音说道:“臣,太大兄克平参见大对卢。”

达安连忙扶起:“原来真的是克兄,这一别十年,我真认不出你来了。克兄夤夜来访,有失远迎啊!”

克平嗓音很细,说话却是慢条斯理:“您认不出我,我确是整日思念大对卢您啊。想起当年和您还有荣留王一起抗隋的峥嵘岁月,真的是感慨颇多。再说大对卢明日就要上朝,哪能不来恭贺下老朋友呢。”

寒暄后,俩人分主宾坐定,管家上茶毕。

克平道:“大对卢这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平安到达平壤都,这下荣留王就放心了。”

“哎,抛妻弃子,我倒是给我们家孩子留了一个不好的名称。另外我们灌奴部的族人也不知道怎么看我。”

“或许几年后,您的族人会感激您拯救灌奴部于水火之中呢,就像上次你妹妹达溪一样。”

“克兄此话何解?”

“大对卢您刚到平壤城,虽然你我常有书信往来,但是大对卢可能对宫中朝政并不是洞悉透彻。如今吾王危险啊。”

达安问道:“克兄请慢慢叙来。”

“现在宫中朝政大部分都被泉氏家族和所属大臣把持,太子虽然努力争取,但是于事无补,如果荣留王再不做出改变,恐怕会出大的问题。桂娄部的荣留王和灌奴部的大加您本来就是五大部族中上等的部族,世俗的联姻,天然的同盟,如果荣留王不保,恐怕灌奴部也将生灵涂炭。”

达安问道:“泉盖苏文任职大对卢已经十多年,为何突然离去?”

克平神秘的笑了下:“这恐怕只有盖苏文和荣留王他们俩才能知道真正的原因。容留王元年,时年二十五岁的盖苏文从父亲泉子游手中接过大对卢的位置。我们都知道泉子游抗隋有功,可以做近十年的大对卢,但是最说不过去的是,泉子游竟然打破古制把大对卢的位置变成了世袭,给了他的长子泉盖苏文。其实这就埋下了两人的恩怨。虽然荣留王、盖苏文还有您被称为抗隋铁三角,但是荣留王心底里却从来没有把盖苏文看成自己的人。”

“泉盖苏文任职内,广修道路沟渠,振兴农桑,与民养息,咱们大丽也渐渐恢复了生机,想必荣留王也看到了他的功绩。”

克平道:“荣留王当然看到了这一点。但是盖苏文一生以家族荣誉威望而非国家兴盛为先,以铁血和强硬的作风治理国家,这些政绩虽然为他赢得了声望和支持,但没有爱戴。盖苏文太过强势,太讲职责不讲人情,骄傲甚至残酷,以至于国王对他越来越猜忌,最终导致了两人分道扬镳。荣留王在后期常常否决盖苏文的提议,甚至做出完全相反的决定。尤其是对于大唐的态度上,盖苏文一直对荣留王交好大唐,全面华化的国策不满。他主张建立一个独立强大的大丽,推行自己的文化,创造自己的文字,扩张大丽的领土的政策。这邪念的确是占了些便宜,从新罗处获取不少领土,但是这让新罗和大唐的关系越来越好,所以荣留王一直对这些很反对。另外,大对卢恐怕不知道的是,决定两人分道扬镳的最重要一个原因并不是这个。

达安奇怪:“那是什么?”

“缘于他的夫人,盖苏文的妻子,也是盖苏文自己的堂妹:泉荣雅。”

“这个我知道,泉荣雅的优雅大方、温柔善良、谦虚节俭的声名传播在外,在我灌奴部也是常有耳闻。却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大对卢莫着急,听我慢慢说来。盖苏文的夫人泉荣雅真是个可人儿!虽然我只见过一次,哎哟,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她可真是一个水滴滴的人哟。貌若天仙,仪态丰满,真的是让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为之倾倒,如果现在我的下面还不是只能撒尿的话,只看到她的容貌我就会硬起来的,她是如此的完美,盖苏文也是对她佩服之至,不管从哪方面看来,他们的婚姻都非常美满。咱们都知道盖苏文从来没有笑过,至少在我和他共事的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过,但是有传说盖苏文在与泉荣雅结婚那天露出了罕见的笑容,有人说泉荣雅让盖苏文至少大笑了三次。到现在高句丽的五大部落也流传着这样的说法:‘盖苏文大人统治着高句丽,他夫人统治着盖苏文’。”

“看来这个女人是盖苏文的心肝肉啊。”

“现在问题就出在这里,您或许不知道,泉荣雅已经上吊自杀了!”

达安大惊,问道:“却是为何?”

“大概一个月前,泉荣雅生日,盖苏文也邀请了荣留王来府中做客。当时俩人正在对大唐的政策上争执不下,荣留王认为这次亲自赴家宴会减轻两人的分歧,所以欣然前往。我也参加了,不过我也不知道当晚容留王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整个人疯狂起来,胡言乱语,还动手动脚,动动奴婢侍女还好,可是如果动了那天的宴会主角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亲眼见到泉夫人给容留王敬酒的时候,手指头被容留王死死抓住,泉盖苏文大惊失色,夫人也是拽不回来。后来是在我的劝说下才解了围。后来的我只是听说,没有亲眼看到,荣留王像失心疯一样,竟然跟随泉荣雅到了卧房,被盖苏文抓个现行,盖苏文软硬说了几句。容留王大怒,回到宴会上便说要治盖苏文不敬之大罪,当时国王护卫和盖苏文府中亲兵那个剑拔弩张啊,我当时是汗流浃背,汗湿重衣,努力圆场方才没有造成两方火并,后来荣留王骂咧咧的佛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