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这些。”启功先生打断道“你没错，你也是个英雄。”

杨先生眼睛有些湿润“我之前开了教材上关于老邓的文章，写的很不错，其实他晚年身体已经被放射性物质掏空了，多次的实验以及接触，都是他用性命换来的成功，他说那群院士太年轻了，还有大好的前程，而他已经是糟老头子一个，死得其所，说着这些的时候，他才五十出头啊。”

王耀鼻子一酸。

“我在美帝搞研究，对于国内的动向最为关心，因为没办法给他们实质性的帮助，只能默默祈祷，当第一枚氢弹成功的时候，我也同样激动，后来核弹也成功了，我们红玉能够聊这些话题了，我跟他开玩笑，他们创造了这种奇迹，应该得到很多奖金吧。”杨先生擦了擦泪花“那时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也是最后一次闲聊了，他很认真的跟我掰扯，一共给了二十元，氢弹十元，原子弹十元，当年颁发奖项的时候，是一万元，但是这一万元是单位所有人都有份，分成十元，五元和三元的等级，他干这些的二十一年间，没有发过一份奖金，也没有荣誉。”

王耀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压着心口的心酸。

“老邓临终前，于敏在旁边，最后一句话传给我们的时候，我永远忘不了。”杨先生目光变得坚毅起来“他说：不要让人家把我们的落的太远。”

王耀一时没忍住，眼角溢出泪珠，这样一个智慧卓绝的科学家，心里将祖国放在最重要，一个为人民为祖国鞠躬尽瘁的老人，致死都没有放下过心中对祖国的挂念。

“他不该走的那么早啊，他才六十二岁啊。”杨先生有些失控的悲咽道。

所有人都只邓稼先先生的去世，是因为长年收到辐射，以及一次脏弹头事件，一次次的核试验失败，每一次要冒着生命危险和慢性必死的辐射，去爆炸点找到弹头以及失败原因，他每往前走一步，都在走向死神的修罗场。

是什么在支撑着他愿意慷慨从容赴死？

为名？邓稼先先生直到去世依旧在保密期，没人知道这位两弹总工程师的名字。

图利？当年美帝愿意用一个师的军队福利来留住他，他却毅然选择回国。

单论这份精神，王耀甘愿俯首，跪一声邓公千古。

“从你的眼神中，我看出了从心底的敬畏和震撼，但是还有一丝疑惑，你是不是也无法理解老邓他们那些人的这种牺牲精神？”杨先生看着王耀问道。

王耀愣了下，抿了抿唇，有些羞愧的点点头。

“不要羞愧，那是因为你看到的历史，是从书上，而我们看到的是真实的现实。”杨先生叹息道“老邓的夫人许鹿希曾经对一些不解的学生说过。”

“你们只是见过外宾，没有见过鬼子，如果你们也见过鬼子，就会和我们一样做同样的选择，只要国家能够强大，百姓不再颠沛受苦，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王耀瞳孔猛缩，仿佛如雷灌顶，震撼无比。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