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冠礼(2 / 2)

第三件是爵弁服,黑袍红裤,绣着暗龙纹显得极为庄重,爵弁服古代是最高等级的礼服,用途是婚礼。

光是衣服就换了四套,而且这种正式的汉服穿起来很麻烦,还是沈慧欣和绣娘帮忙。

王耀没有长不用挽髻,加冠直接戴帽子就行,要不然梳头还要一段时间。

但是从这套繁琐的仪式下来,王耀真切的感受到一种来自华夏的仪式感,这种仪式感告诉着王耀,成人的重量和意义。

王耀觉得任何一个华夏后人都应该感受一下这种成人礼,要不然大多数人,不懂的,成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意义。

成人代表着成为了独立人,肩负起家庭,社会的责任,头顶上冠帽的重量提醒着他,他不再是个孩子了。

人类应该是需要仪式感的,这些礼仪看似繁琐虚无,但是这种仪式感是真切烙印在你生命中的重要部分,尤其是在华夏这个礼仪大邦。

仪式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现在的人浮躁,主要就是因为缺乏仪式感。

仪式感是唤醒人类身份的认同感,是人类区分于动物的一项重要进步。

求婚的过程是仪式感,婚礼的过程也是仪式感,同理,成人这种庄重的时刻,也应该有这样的一种仪式感来告诉我们,我们长大了。

仪式感不是没用的东西,也不是华而不实的东西,就好比,在家看电影跟在电影院里看电影的差距,不光是专业的差距。

而是让一群人聚在漆黑的房间,这种环境暗示下产生的‘观影仪式感’会让你不自觉的投入道面前银幕编制出的梦境,一定会更加容易投入,更加容易走心。

这是一种重要的精神需求,跟在家随便在电脑上看电影,完全是两个心态。

一场盛大的仪式在百十来位长辈和朋友的见证下,王耀除了感动之外,心态好像也直接生了很大的变化,从少年到成年人的变化。

送礼金是一件很俗的事情,梨园行不兴这个,所以送的礼物都是一些有心意的礼物,剧团的师姐师兄多送的是玉或者菩提,还有笔墨之类的,金闻声把惊堂木传给了王耀,徐玉兰她们把一些珍藏的剧目送给了王耀。

这些剧本多是失传的,就算是她们也未必能唱出来,留作行当或者门派的传世之宝,希望以后有后人能够复原。

启功先生送了王耀一方玉印,上面刻着一只匍匐白泽,白泽寓意驱邪消灾,祈福等是瑞兽,印下刻着‘辜罔’字体有金戈之力。

大先生送了一枚玉佩,玉佩正面雕着一朵牡丹,背面刻着一行字,是金文‘受命于天’。

吓了王耀一跳,毕竟是大先生送的东西,不会真的是什么皇帝佩玉吧,不过还好,虽然品质高,但是应该是两百年以内的作品。

其他人送的也多是玉石。

库淑兰大师亲自给王耀剪了一件‘贺礼’,是一只睡虎。

行内人祝贺除了送东西,还送唱,贺礼加上吉祥话让席间叫好声不断,传承学院的孩子们看着这群唱戏的大人,虽然没穿戏服,但是身段和唱腔依旧让他们新奇不已。

满园的热闹一直闹到夜幕降临,席还未散,有些人很多了,但是曲不断,一出接着一出,让人王耀仿佛看到了戏曲的兴盛。

但是这曲能飘出院子,却不能飘出这余杭老城,也恐怕飘不出苏杭二地。

被师姐们灌了不少酒的王耀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禁有些悲上心头,截了贺赛飞和另外一位师姐的对唱。

身上的爵弁服还明艳晃人,转身之时已经化作一个落难帝王,唱腔悠转带着茫然和神伤

“收拾起大地山河一担装,四大皆空相。历尽了渺渺征途、漠漠平林、垒垒高山、滚滚长江,但见那寒云惨雾和愁织,受不尽苦雨凄风带怨长。雄城壮,看江山无恙,谁识我一瓢一笠到襄阳。”

这出戏是昆曲中有名的《千忠戮》,当年与昆曲兴衰三百年,现在唱梨园百年落幕也十分应景。

‘家家收拾起,户户不提防。’

讲的是建文帝朱允炆被叔叔朱棣篡位之后逃亡之时生的故事,建文帝旧党不肯投降,以方孝孺抗辩不屈被诛杀十族开始。

明成祖朱棣开始清理建文帝党羽。

这一折名为《惨睹》,是建文帝见自己的旧臣被杀,传级四方以儆效尤,还有被连累的无辜宫女,百姓种种惨状时悲痛万分。

王耀一开嗓,原本热闹的气氛为之一凝,安静下来,都静静的看着王耀,目光各异。

王耀唱完第一句,转身又化作围观车夫,唱腔带着同情“颈血溅干将,尸骸零落,暴露堪伤。又级纷纷,驱驰枭示他方。凄凉,叹魂魄空飘天际,叹骸骨谁埋土壤。堆车辆,看忠臣榜样。枉铮铮自夸鸣凤在朝阳。”

然后又走了两步再成落寞悲痛的建文帝“裂肝肠。痛诸夷盈朝丧亡,郊野血汤汤。

嘎哈,好头颅如山车载奔忙,又不是逆朱温清流被祸,早做了暴赢秦儒类遭殃。添悲怆,叹忠魂飘扬。羞煞我独存一息泣斜阳。”

王耀唱的悲从心起,眸子里含着热泪,闻者伤心。

“苍苍!呼冤震响,流血泪千行万行。家抄命丧,赀倾荡,害妻孥徙他乡。阿呀苦嘎,叹匹妇沟渠抛丧。阿呀天嘎,真悲怆,纵偷生肮脏,倒不如钢刀骈斩丧云阳。”孔萍坐在台下接唱,带着哽咽,茅韦涛和贺赛飞附和着。

“惨听著哀号莽,惨睹著俘囚状,裙钗何罪遭一网,连抄十族新刑创。纵然是天灾降,消不得诛屠恁广,恨少个裸衣挝鼓骂渔阳。”王耀伏地痛悲。

“为邦家,输忠谠。尽臣职成强项,山林隐甘学佯狂,俘囚往誓死翱翔。空悲壮,负君恩浩荡。拼得个死为厉鬼学睢阳。”十几名唱须生的师姐们接着唱道,声音如洪钟响彻黑夜。

“眼见得普天受枉,眼见得忠良尽。”王耀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身形如风中飘絮“弥天怨气冲千丈,张毒焰古来无两。我言非戇,劝冠裳罢想。倒不如躬耕陇亩卧南阳。”

站起来的王耀又惨笑一声,自嘲唱道“路迢迢心怏怏。何处得稳宿碧梧上,错听了野寺钟鸣误景阳,罢了~罢了~”

一曲八句,王耀唱了六句,众人合了两句,唱的全场痛悲,一种莫名的凄凉让这些梨园子弟无法自已。

“醉了,真是喝醉了。”启功先生叹了口气。

“挺好的,总憋着容易犯傻。”大先生往嘴里扔着花生豆,瞥了这旁边抹眼泪的郑晶晶和郑西西等人。

笑着摇摇头轻哼道。

“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人生数倾刻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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