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骆宾王的《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中骂武则天: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这好像点明了女人的两大特征,不过第一条争风吃醋很没有技术难度,捧个大醋缸使劲喝,哪个女人不会?至于一哭二闹三上吊,似乎还带上点刚烈味道了。
而这第二条,就难做到了,但又正是这“狐媚”二字,恰恰说明了天下男人家究竟喜欢啥!武则天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女皇帝,自然见识不同凡人,所以她见了骆宾王的“骂文”,反倒责怪宰相,说:“有如此才,而使之沦落不偶,宰相之过也!”
这一方面说明了骆宾王腹中锦绣,不亏初唐四杰人物,骂街都这么有型,也说明了武则天的帝王胸襟,不同凡响;不过李清倒认为,武家妹妹见了“狐媚”的二字评语,心里未必不得意三分,有本事你也狐媚个给人瞧瞧?
后世的良家妇女们提起小姐二字总是咬牙切齿的,还不屈的昂头不屑言道:“那些小姐就知道扮狐狸精样勾引男人,完全是冲着钱来的,贱!”可那么多新新女性找男人一样是把车子、房子当成标准来衡量,买个钻戒恨不得克拉数大得能砸死人,同样与阿堵物为偶,这境界也高不到哪去!
只是别说“狐媚”了,“贤淑”更是少见,好死不死的还偏偏流行“野蛮”,你说那些男人家一乍见“狐媚”,如何不心花花?
“狐媚”二字自然是贬义的,通常不好形容到自己亲近的女性身上,可要偷偷问李清,那谢大娘,云三娘、若英能算上“狐媚”不?要是这话能保密,李清一定使劲大点其头,当然媚!还各有各的味道!当初若英还是个小丫头那会,一低头就把咱魂勾走了!
可现在站在李清面前的。就是个该狐媚而不狐媚的主!
说她该狐媚,是因为她的身份,江宁府烟花界的行首,十里秦淮河众花船的班头,泻玉舫的甘十三娘,说她不狐媚呢,是因为进了门,泯月姑娘居中做了绍介。李清规矩的见了礼,可这甘十三娘狐疑的上下将李清像个牲口样的打量了一番,开口便道:“这李三郎就这个模样?泯月妹妹怕是弄错了罢!”
当场就把李清尴尬在那了,乍回事呢?咱应该是什么模样?难不成信了那些说书的,以为李三郎应该身高丈二,眼似铜铃?
可这还没算完,李清正愣着不知道说什么好,那甘十三娘又开口了,“还真个见面不如闻名了,京城姐妹倒是如何看人的。便把李三郎夸到天上去了。今番见了,也不过尔尔罢了,想必那些传言也是虚的。试问天下男人,几曾对我等姐妹落心肝?”
一竹篱抡倒一船人啊,把个李清憋得,辩解都不行,难道说咱李清实际上还不算差?那不成王婆卖瓜了么,心里直纳闷,难道后世的“野蛮风气”随着咱李清的足迹,逆千年而上流行到大宋朝么?就这么接人待物水平居然是秦淮河上最红的姑娘?怎么在烟花行业混啊,难不成江宁府的男人骨头里痒,不挨骂不舒服?
既然不能对骂。那只好不计较了,怎么说人家也是客,不过李清心里憋了气,说咱不过尔尔,那好,老子还不鸟你了。
“若英,你出来陪泯月姑娘坐坐,我提水洗碗去了。”说完,李清对泯月姑娘点头示意下。嘴里哼着“虽然春天里百花开,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一步三摇、自顾自的跑院子里去了。
这么甩手走开,虽然有些不大礼貌,可总比对骂强,虽说人家名儿是什么十三娘,实际上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小丫头罢了,这行当绝对是个青春饭的;叫李清对着个漂亮女孩子翻脸,的确有些为难,再说刚才的形像是不大好,本来今天轮到杜先生洗碗,可人家一甩手很豪迈的走了,李清一手拿着抹布,一手端着个盆子,叫人家客人怎么看?咱大宋可没有家庭妇男这一说。
脸盘子是不错,身量也高挑,就不知道三围如何,春寒料峭就是不好,不单洗碗水冷得有些刺骨,碰个漂亮妹妹还看不出身材来;刚才一步三摇还唱着小曲,似乎有些潇洒,可李清一边洗碗还不由自主地一边琢磨甘十三娘的来意。
原来咱名声这么大了,远在千里之外还有妹妹慕名来访,虽然刚才的一幕有些尴尬,可毕竟还是冲着咱来的,这叫李清不洋洋自得亦不可能了。
“李公子,向日泯月有眼无珠,未知是京城闻名的李三郎,怠慢之处,还请勿怪才好。”李清正四得兴高采烈,身后响起泯月的话语,倒把他吓了一跳。
不怪不怪,咱那会就是个乞丐的德行,你要是这么慧眼识人,这女冠也不必做了,不如去算命看相排八字好了,李清转身笑咪咪的问道:“那日熬的鱼粥还好喝不?可惜你今儿来晚了,没得口福尝尝我的手艺。”
泯月脸一红,那会自己可是叫这李三郎做小厮的,虽然才做二天还半路跑了,好歹却落个了主仆名分,那日小白将军带着一班如狼似虎的军士出现在面前,她着实吓得不清,也就在那时才知道自己新收的小厮居然是京城里的浪子班头李三郎,真真的看走了眼,怎地那会不多思量会,凭那句“将一个名,念到三更”的情趣劲,又岂是一个落魄书生道得明的?
泯月倒底还是蹲身行了个万福礼,李清手上抓块洗碗布也不好回礼,忙摆摆手道:“你我便无须客套了,当初幸好有姑娘收做小厮,否则李清还到不了江宁,这会没准还在四处逃遁呢,倒该李清谢姑娘才是。”
泯月听了脸有些烧,虽然那日从一根发带上看出李清不是寻常人,可自己还是有些以衣貌取人之嫌,收李三郎做跟班小厮,传出去还不给众姐妹笑死,泯月可不想李清老提这个,岔开话问道:“公子却原来还有这手艺?这可奇了。闻说公子在京城也是身家不菲,怎生有闲心学这个?”
一说起这个李清还就牛皮哄哄了,没办法,谁叫咱聪明呢?这手艺在大宋可没处学去,只能说是天资聪慧了,无师自通,想当初咱在京城那会也富过的,天天山珍海味吃腻了。所以便琢磨着怎么把青菜豆腐弄得好吃,因此便悟出这手艺来。
一个本是有心要岔开话题,一个是有心要吹吹牛皮,颇有些相得益彰的感觉,倒不是李清想在泯月姑娘面前显摆,而是这几日若英和云三娘的炒菜手艺基本上已经完全超越了他,而杜先生、莫风和小白这几个白眼狼,吃饭的时候抢菜依然,但是也不怎么表扬他了,不像最开始的那两天。直夸他李清有“才情”。
“三郎。云姐姐叫你进屋来有事相商,泯月姑娘,外头风寒。还是回屋坐着叙话可好?”有时候人只是需要听众而已,等到若英到水井边上来叫他们俩时,其实已经说了老半天了,可李清才介绍完淮扬菜,重头戏粤菜还没登场呢。
可云三娘已经和甘十三娘说了好一阵子了,见李清入得房来,云三娘笑道:“三郎,此事原本难以出口,只是如今天下姐妹们都是度日艰难,而姐妹们都是认三郎为护花。岂能袖手不理?因此想讨三郎一个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