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石元孙的老妈可是大将高怀德的女儿,而高怀德娶的是宋太祖的妹妹燕国长公主,因此他们都算得上是皇亲国戚,所以,石将军要不讲礼节,便不讲礼节。
没等李清和他客套上呢,石将军对李清说道:“跟我来。”说完举步便起,李清也不方便出声询问的,只好在后面跟着。
出得府门,李清才注意到将军府的门前,的确是不一般的威风,两队亲兵雁翅排开,人并不多,衣裳也有些破旧,论形象比石小公爷带去打猎的卫队要差上许多,可气势沉稳,眼神凌厉,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了。
一来到门口,便有人牵来两匹马,李清一见了马心里可就叫苦了,这才勉强可以行走,腿上的伤也是才愈,如何上得马去?石元孙早就扳鞍上了马,一见李清站在马前的神色,哈哈一笑,嘴一努,边上一个亲兵过来,一手托住李清的腋下,一手扶住腰,也不见他如何使劲,便把李清扔到马上。
李清屁股刚一坐上马鞍,心里暗叫一声苦,这腿可就是伤在内侧,在马腹上一擦,火辣辣的疼,差点叫出来,石元孙对那个亲兵说道:“去将李公子带来的人全部请来,我等先行一步了。”一拨马头,拍马而行。
李清双手紧紧握着缰绳,咬牙忍住了疼,在后面紧紧跟着,幸好这毕竟是在延州城里,一行人马速也不能太快,没一会儿便到了一个酒楼前,石远孙勒住了马,转身看看李清,李清也是勉力一笑,其实身上早疼出一身冷汗了。
石将军点点头,笑容里倒带了些赞许的味道,自己甩镫离鞍下了马,早有亲兵过来扶着李清下来,李清这时候才轻舒一口气,方定定心神打量起眼前这座酒楼来,延州因是边塞,一路看来,与汴京比,建筑都低矮破旧许多,只唯独这酒楼,檐角飞扬,风旗招展,规模气势,并不输于京城。
石元孙过来,将李清的手腕一握,扯着便向里面走去,才行几步。迎面过来一个三十来岁,风彩照人的女子,见到石元孙李清两人过来,闪过一旁,低身施礼下去,口中说道:“石将军能亲临风雨楼,倩娘迎接来迟,还望将军莫怪。”
口中如此说,神色却是不卑不亢,李清知道这必是楼中的老鸨了,只是边塞之地居然也有如此出众人物?打扮得也甚是清雅,脸上也没有涂姿抹粉,李清还待细瞧呢,石元孙却是随意一挥手,也不答话,将李清引向二楼。
见石元孙丝毫没理睬她,那倩娘也不甚为意,脸上也不见有什么表情,只是在后面不出声的陪着,送到楼梯口,方退下来。
等到了二楼之上,要不是知道这是酒楼,李清还以为进了兵营。
这二楼之上,现在全是些军官在,并且是装扮整齐,甲胄鲜明;到酒楼不是来饮酒的么?怎么这般打扮。
只有石元孙与李清是着文士服,在一群武将显得很是格格不入,本来那些人有的站,有的坐,三三两两聚在一堆闲话,一见石元孙上来,仿佛无声的号令一般,刷的一声,个个站得笔直。
石元孙也许是习惯这个仪式了,李清可有些不自然,这注目礼可是领导才能享用的,无奈手被石将军握得紧紧的,又不好掐脱开,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石元孙扯到了主位之上。
虽然李清并不太通晓军中的规矩,可看看周围人的穿着,他也知道能陪石元孙喝酒的,肯定不是大头兵了,他如何敢坐在主位?
口中才说出“这如何”肩膀上重重的挨了一掌,疼得他一咧嘴,身子不由自主的就坐下去,军中果然是规矩森严的,个个将领眼睛里全是笑意,可人家就是憋着不出声,把李清闹了大红脸。
石元孙自己也在主位上坐好,一抬手示意别人都坐下,环视一圈,笑吟吟的说道:“诸位可知今日我为何请大家喝酒?”
最靠近的主位的一个满脸胡须的将领一抱拳,媚笑着说道:“都统制指挥厢兵,于天宇山大破党项骑兵,斩首千余,救黎民于倒悬,大振我朝声威,是以庆贺。”
石元孙微微一笑,说道:“自定难军衅边以来,此贼伏着马快,多次劫掠边民,我军出战,贼众随即远扬,劳师而无功,是以我朝修金明寨以扼敌势;然此次贼众渡河而来,攻我不备,破清平寨,杀三百余人,掳六百余众,所幸厢兵运粮而至,以五百之众,破敌千余,阵斩敌首野利都赤,诸位,此功该不该贺上一贺?”
众人齐声应道:“该!”
石元孙沉声道:“陈全何在!”
只见陈全刷的一声站起,抱拳应道:“末将在!”
“你部奋力死战,斩贼首级千余,因你已是指挥使,这功我已报上朝廷,朝廷必有赏赐于你,自今日起,你辖下的厢兵转为边军,一应军饷粮草供给,皆按边军配给,所却编人员,你可在厢兵中优先选拔。”
“多谢大人,陈全往后必谒诚以报。”陈全郎声说道。
石元孙嘴角一咧,笑道:“此功乃你等奋力杀敌而来,所谢何来?”
陈全迟疑一下,回道:“此乃大人素日领兵有方,部下誓死效命,方有此胜,另则还要多谢这位李公子。”
石元孙用手轻轻搔搔额头,微笑着打断道:“此等全家话何用你说,我何须与你来争功,至于李公子之功,自也不必你来评说,能死战不退,阵破后奋力接敌,你陈全也是好汉,这功当之无愧。”
陈全也不再言语,冲着李清抱拳一礼。规规矩矩的坐下了。
想来前几日一战已是传开了地,坐中的众人都是上下打量起李清来,有惊讶、有猜疑、有赞叹,只把个李清看得非常不好意思。
只见石元孙低着头,右手轻轻叩着案几,过了一会儿。好象心不在焉的说道:“厢兵苦战天宇山,快马至延州求援,却有人见死不救,按兵不发,我倒问问诸位,此该如何个议法?”
突然话风一转,大胜之余都统制该追责任了,众人都是心里一紧,齐齐把眼睛盯着之前满脸胡须、微笑着接话的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