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中真境界,阴阳两重天。
若非有缘人,不入此中来。
四周忽然变得光亮,夜七遂看清周遭一切。其与白影果然已身处海边,那白影依旧蒙着面,不露真面目。夜七观此人身形,依旧觉得很熟悉,此时夜七清醒了许多,思维已有了些逻辑,遂抱拳曰:“这位兄台,多蒙相助,尚未请教?”那人曰:“吾帮你乃是本份,使命使然,无须客气。”夜七见其不肯相告,也不相强,乃曰:“吾来此幻境,尽忘前事,不知此中因果缘由,还望兄台赐教为宜。”那人曰:“我带你来此,便为此事。你被对手暗袭,中了‘入幻咒’中的‘梦幻空华’,被其丢入周远的思想之境,记忆之乡。妄图困你在此,或借幻境杀你于不备。”
夜七闻言大惊,遂曰:“如此说来,我此刻正困于周远的思想记忆之中,不知下咒者何人?”那人曰:“吾此刻不便说破,你出了幻境,自会记起一切,也会知晓下咒之人。”夜七曰:“我三番所见所闻,真假难辨,还望兄台指点一二。”那人道:“梦幻空华乃是入幻咒中的高级法术,可将一个人的想象与记忆融合,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难以辨别,被下咒之人迷离其中,反复轮回,无法逃离。你三番所见凡周远记忆皆为真实,若乃周远想象便是虚假之事,从未发生。”
夜七笑曰:“我也分不清哪些是周远的想象,哪些是周远的记忆。”那人曰:“周远此人,从小孤苦,并无父母兄弟。在他内心深处对生父母有一种深深的恨,于是在他的想象中父亲被其气死,母亲连番遭遇离奇荒诞之死。这是他内心排遣对父母之恨的想象。另一方面,他无法接受阴暗的自己。于是他的思想深处便杜撰了周丰、周山。周丰是其成名前光明正派的自己,在他的想象中被自己杀死,意味着之前的他已经不复存在了。周山是其阴暗面的化身,他无法接受堕落腐化、阴险毒辣的自己,于是想象出周山这么一个弟弟来减轻内心的痛苦。”
夜七笑曰:“这么说来,与冯夫人偷情,寻花问柳,纵情女色男风之人却是周闪风本人。他大号‘温云’,倒是颇为贴切。”那人曰:“正是。他与冯夫人有了苟且之事,难以自拔,便想象了冯奇之死。如果冯奇死了,便可以解决了很多问题。”夜七见那白衣蒙面人思维细腻,倒和自己有些相似。又曰:“颜真的坟墓是空的,莫非并未身故?”那人道:“周远本人极爱面子,最看重虚华名利。正统夫人跟别人跑了,若传出去必定颜面丧尽。于是他宁愿让别人相信颜真病故,保全颜面。”夜七思维渐渐活跃,将前后思之,忽摇首曰:“不对!不对!”那人颇感惊讶,忙曰:“哪里不对?”夜七曰:“马中元假借药方给病重的颜真写情诗,自始至终,都只有颜真一人看了‘药方’,周远并不知药方中所写之内容。为何我却在周远的记忆中看到了药方上的情诗?若是周远的想象,为何诗句如此清晰明朗?”那人闻言一怔,后笑曰:“水月先生真乃奇人,被梦幻空华所袭,尚能敏锐思考,着实难得。”夜七曰:“兄台过誉了,我本迷迷糊糊的,来到此地后方能思考,此全赖兄台之功。”那人曰:“此处乃对手监视最弱之处,然也不可久留。——周远的确从未见过药方上的内容,先生所看到的那个场景乃是周远的想象,只是这个想象以现实为基,所以倍感真实,至于那首情诗,乃是当年周远写给颜真的。周远怀疑马中元勾引了自己的妻子,所以想象中在药方上出现了这首情诗。”
夜七云:“此事兄台如何得知?”那人道:“你被困此处,我也在周远的记忆中游弋。看到了当年周远追求颜真时的记忆,于是得知。”夜七心内疑惑:“此究竟何人?他蒙面示我,自是不想透露身份,多问无益。”遂云:“前两番轮回所发之事大体相仿,为何在第三次轮回中所发生的事却大大变了样?”那人曰:“第二次轮回时我在你的头上敲了一掌,先生清醒了不少。于是在第三次时你想搅乱幻境。这引起了周远的察觉。他感觉到自己的思想记忆被人入侵了,所以他的想象开始排斥你。于是便有了后面两位夫人被杀,他也有了正当理由与你翻脸,集中所有想象的力量开始攻击你。”夜七点头曰:“原来如此,那怜儿本是柔弱女子一枚,在想象中也变得如此厉害。纵然吾之法术再怎么高强,也难敌一个人的无限想象。夜七还想请问兄台逃离梦幻空华幻境之法。”
那人沉吟半晌,方曰:“我本欲等你再经一次轮回,授你逃离此境之法。但此刻观你思绪正常,亦可冷静思考,不若此刻就逃离出去。”言讫,摘下面纱,夜七得见那人面目,大为震惊。嘴里只道:“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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