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虽然这么说着,却没有打开手里圣旨的意思。
和公公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是,太子殿下好走。”
目送太子含笑转身离开,和公公满心的疑惑——
秦王和太子原本是死对头,秦王要娶周家的大小姐,等于是跟当朝第一武将的周家亲上加亲,于太子不利。
太子却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他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和公公决定等自己主子爷回来之后好好禀报此事。
日头渐渐西斜,马车终于从花市摇摇晃摇地驶上了回程路。
明兰若看着满车厢满满的海棠、梨花、杏花,芬芳扑鼻,心情柔软而舒畅。
看着她像个小姑娘一般这里闻闻、那里嗅嗅,苍乔含笑戏谑:“这么喜欢花,以前没人送过咱们明大小姐花么?”
明兰若轻哼:“谁说没有,最近都还有呢。”
苍乔闻言,不信地挑眉:“哦,谁?”
他派人顶她盯得那么紧,就算是上官宏业都不可能绕开他给她送花。
明兰若看着他那副模样,抿唇一笑,技巧地回答:“一个路上偶遇的书生罢了。”
要让苍乔知道是隐书生给她送花,对她有别的心思,他十有八九会把人赶出府去。
苍乔一听“书生”二字,倒茶的动作僵了僵。
他还没想过要怎么解决‘隐书生’这个角色。
可他记得很清楚,明兰若对‘隐书生’说过,她此生最恨被人骗,若‘隐书生’骗了她,她绝不原谅!
他垂下眸子,将热气腾腾的青茶递给明兰若:“你倒是对一个路遇书生印象颇深,还收了他的花。”
明兰若接过茶的动作一顿,异样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收了他的花?”
她好像没有提到这点吧。
苍乔顿了顿,抬起微微一笑:“贫道随便猜的,否则你不能记那么久。”
明兰若有些狐疑,倒也没多想,只随口道:“嗯,不过路人罢了,你可别乱来。”
那天隐书生给她送花,虽然只是府邸里的人看见了,但苍乔手握东厂,到处都是他的爪牙,又是个心眼最小的家伙。
她既应承过要保护隐书生,自然不该因为这种无谓的事情牵连他。
苍乔这下倒是眯起眼,略有点危险地看着她:“路人甲值得你这么护着?”
他这会莫名其妙地真有点不痛快了。
这丫头怎么三句不离‘隐书生’,还警告他别找人麻烦?
现在想想她可不是那种什么人的花都接的,不会多少对那蠢书生有点好感吧?
明兰若有点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把脸埋进梨花里:“懒得理你!”
啧,这大太监偏执的疯病又犯了,还是得赶紧把陈醋坛子送薰笼里好好地排毒!
苍乔忽然意识到他刚才把自己也骂了进去,也不免阴郁了张脸灌了口茶。
这辈子乔装易容侦缉监视,不知做了多少,却第一次有分身把自己坑了的感觉。
说话间,两人的车到了悼王府的门口。
明兰若正准备下车,却忽然被苍乔拉住了手腕。
“怎么了?”她挑眉。
苍乔那张一贯威势深重的俊美面孔上,竟浮现出迟疑无奈的表情:“咱家……今晚还是回东厂。”
明兰若纳闷了:“为什么,不是说好了今晚带孩子一起吃饭,我让王嬷嬷都准备好了。”
最要紧的是,她原本是计划今晚三人用膳相处时,让小希认父的。
她记得他知道小希跟他姓,猜测到小希的真正出身之后,对小希各种上心和在乎。
她让小希叫他干舅爷爷,他还黑脸黑了一天,他明明就很想认回小希的。
苍乔有些喑哑地开口:“小希还小,他可能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会成了我的孩子,关键是……。”
他垂下长睫,在他面孔上烙下阴郁的影子:“如今我身份敏感,强敌环伺,太多人想要我的命。”
明兰若瞬间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
如果他只是小希八竿子打不着的’干舅爷爷‘,小希就不会因为他遭遇危险,毕竟九千岁还有十几个’干儿子‘。
但如果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他跟小希的关系,对小希绝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现在,因为她不再直接介入太子和秦王之间的斗争,所以没有像前生那样,事态迅速地发展到逼宫造反,战火纷飞的地步。
可她也很清楚,这件事是迟早会发生的,明帝就算没有被秦王毒杀,也不会活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