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老师办公室出来,叶泽直接回了住所,让王凯去买了张今儿最快到哈尔彬的火车票,简单收拾了下,弄件换身衣物,一个小包,其它都不用带,票子带足就行,胸前的袄子内兜里揣了整整一万,包里还有不少的粮票、布票,工业券,备足了货。
晚上七点的火车,王凯给送到火车站,叶泽跟他交代几句,就进了车站。
晚上十点多时,火车出了山海关,就是关外了,到了东三省的地界,车窗上那被冻住的霜雾越发的厚实,模模糊糊的,外头什么也看不清。
叶泽担心林沫沫的事情,也没睡意,一晚上就勉强眯了几个小时,到哈尔彬时已是早上七点多,下了火车,又直奔售票站,京城没有直达到齐齐哈而的,得转车,买到上午八点多的票,继续北上。
到齐齐哈而时已是中午了,这就到了?还早着呢!
林沫沫家是下面一个偏远县城再下面的一个屯子,叫什么三道弯屯,就这么的,下了火车,又是赶汽车,下午一点的汽车到县城时,都天黑了,耗了足足一下午的时间。
唉!叶泽叹息,看来这面积太大有时也不是什么好事,这龙江的面积跟老家的Z省相比,估计得增个五六倍?这市与下面县的距离,搁老家那边都是得出省了。
没办法!
天黑又没车,夜路也不安全,只能在县城住一宿,明早再出发。
找了个地休息一晚,怕耽误事,第二天一早就起来了,这回直接包了个车,当然不是什么四轮子,驴板车,一路北风呼啸,两个多小时,到了地头,从车上下来腿都木了,没知觉了,鼻涕眼泪一把,脸冻的通红,拍着都硬邦邦的。
“小伙子,前头就是三道弯屯”,赶车师傅手中鞭子一扬,说道:“你从这头过,直走,到了头往右拐就到了,没多远了。”
“谢了啊,师傅!”叶泽点头,提着手中包裹,径直朝前走去。
时值已三月,对东北来说,远还未到春暖花开的季节,但天气也是日渐转暖,脚下的冻土不少都开化了,中间过道经常人车走动,翻滚的全是泥浆,叶泽尽量往边上走,到了屯子口,俩裤腿、身上,脸上全祸害完了,全是黄泥点子,一只鞋也湿了,这造型,简直了,跟难民一般。
这一路,真跟逃难似的,叶泽心想,林姑娘到时你要不给劳资亲一口,这事就不算完!
劳资全都是为了你!
进了屯子,边问边朝林沫沫家找去,都是一色的小平房,远处的山头也是光秃秃的,到了林沫沫家,跟他老家的茅草屋倒是有些相似,有个四五间,外头是个院落,用黄泥芦杆子围城的低矮院墙。
这时院里头围了不少人,吵吵嚷嚷的,叶泽眉头微皱,提了提手中的包裹,加快了脚步……
院内!
“林家的,今儿你们要不把钱还了,我们就都不走了,在你们这里住下了!”
这围着的人群,除了周边邻居村民看热闹外,分成了两边,泾渭分明,这大声嚷着的是个身材壮硕的汉子,板寸能见青皮,一张大脸方方正正的,一堆横肉,配上那副近一米八多的身板,看着就凶神恶煞的。
倒蛮符合东北大汉的威名!
这壮汉话音刚落,边上的几个都是纷纷响应着,喊着不走了,搁这住下了。
反观对面,叶泽挤入人群,终是看见了那道这几天心心念的身影,身上穿着的是先前给她买的那件暖色调的呢子大衣,面容憔悴,站在一中年妇女的边上,看两人面相,应该是她母亲了。
中年妇女为难的说道:“大家听我说一句,这钱我们一定会还得,能不能稍稍缓点时间?
你看,我家老林他才刚走,这家里一时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那我们不管!”壮汉摆手,语气很是不耐烦,“先前你们借钱说的那么好听,过几天就还,结果呢?这都快半年了有,别说利息了,我看再这样下去,这借你们的本金都要打水漂了。
你家现在这孤儿寡母的,家里没了顶梁柱,下面全是张口要吃饭的,能挣什么钱?
我不管,今儿你要不把钱还我,我就不走了!”
“对,不走了!”
“还钱,还钱!”
边上的众债主又开始跟着嚷开了。
“哎呦!”中年妇女一拍大腿,哭喊着,“你们这是要我一家的命呐,行行好,等宽限些时日,好嘛?”
壮汉不悦道:“你也别跟我们装可怜,大家先前借你们钱,也是指望着能赚点利息,现在倒好,钱没赚到,还可能要赔钱。
我们家里可都是要过日子的啊,都不富裕,你让我们怎么办?”
中年妇女哭泣道:“欠债还欠,天经地义,这我懂,我们也不是不还,只求你们宽限些时间,一定一定还你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