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
安静的盥洗室只有水流的声音,季诺白捧水拍在脸上,企图让自己打起精神。
昨晚帮恩师分析数据一直到凌晨,才睡得两小时就急急忙忙跑来上班。今天客流量大,她从早上工作到现在没有休息半会,刚才又遇见贺卿,她已经精疲力尽。
抬头,镜子里的女人一脸憔悴,酒红色的短发在滴水,水珠顺着发梢落在脸上缓缓滑下,没了化妆品的装饰,她眼底的黑眼圈很重,琥珀色的眸子比以往暗了几分。
拿起盥洗台上的毛巾胡乱一抹,打开化妆包,补水,粉底,画眼线,涂睫毛膏,抹口红,一套~动作下来,不过花了三五分钟就画出一张精致的脸。
回到办公室,肖橙月正在摆~弄陆洵一今早送过来的蓝色妖姬,捻起一朵放在鼻尖,“季经理最近是咱酒店的热门人物,大伙纷纷打赌你能和陆二少好多久。”
“无聊。”
古时候打探消息通常要去酒馆或者青楼,到了现在,酒店依旧坐拥八卦风暴中心。酒店式八卦范围广泛,涉及内容多而杂,不仅有外部八卦,还有内部消息。
这不,陆洵一每天一束花,传到现在,已然演变成她麻雀飞上了枝头摇身变凤凰,不日将嫁入豪门。
“你可得给我争口气,至少不能让我输啊!”肖橙月跑到沙发上,盘着腿,支着脑袋看对面若无其事的季诺白,“我看陆二少这人不错,天天准时来酒店报到。”
“嗯哼。”季诺白应了一声,手里翻着最新的财经报道。
“人高有钱长得帅,你为什么不喜欢人家?”
那天她找季诺白商量菜单,正准备推门进来就听到了陆洵一此番豪气的告白,就像当年张国荣常问毛舜筠:“我人靓歌甜,为何你不喜欢我?”当然,她没有听墙角的习惯,知道季诺白有客人,她就先走了。
“因为……”季诺白微微停顿,琥珀色的眸子望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目光柔得像一汪春水。
“因为什么。”
“有些人有些事有些爱,在见到的第一次,就注定要羁绊一生,就注定要像一棵树一样生长在心里,生生世世。”
就像她和贺卿,第一次见面他就悄悄走进她的心里,她的心就那么大,只能装下一个人,她的心眼儿就那么小,进去了就不准他出来。
“这是什么鬼?”
“哦,上次无意间看到的一段话,觉得写得不错就记下来了。”
“哎哟我的姑奶奶,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就来电话。”肖橙月哀嚎,掏出震动的手机,“喂……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和季经理过来。”
“出了什么事?”季诺白站起来,已经整装待发。
“大厅有客人打架。”
“嗯。”
做生意最怕的就是客人挑事,尤其是服务业,纠纷要处理得好,会在客人那里留下个好口碑,若是处理得不好,得罪对方不说,还被挂上服务态度恶劣的牌子。
季诺白和肖橙月到大厅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有一群人围在那里,国人就是这样,看热闹永远不嫌事多,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个水泄不通,就是没人上去拉架。
“看什么看,上去拉人啊!”难不成让别人看酒店笑话?她可不想明天上头条。
被季诺白一吼,周围的侍者纷纷上去劝架拉人。大厅的服务生大多数都是女孩子,比力气哪里比得过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虽然也有保安来拉人,但难逃意外,有几个服务生受了些伤。
“月月,我已经联系靳总了,现在警察来了应该不会有多大的事情,我先带这几个孩子去医院,剩下的就暂时交给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和肖橙月交换一个眼神,然后对着受了伤的服务员们说,“我们走吧,车子在外面等着。”
目光在其中某个身影上略微停顿,季诺白抬手擦擦额头的汗,今天真的是祸不单行,不仅惹着了两位顾客,莫小染还受了伤,这事要贺卿掺和进来可不好处理了。
“手没事吗?”
莫小染受伤的是手,她擅长乐器,要是因为这件事不能碰乐器,她真的愧对这个小姑娘。
“没事,皮外伤。”
“皮外伤也是伤,自己多留意些,这是医生开的药。”
“谢谢你,季经理。”
接过季诺白递过来的药,莫小染心里有些感动,从他们到医院的那一刻起季诺白就跑上跑下,安排他们轮流包扎伤口,还叮嘱他们注意护理,不要碰水。知道医生写的字潦草,她特意把医生的处方一笔一划的重新写了一遍,确认他们看得懂才放心。
来回奔波发了一身汗,季诺白也不扭捏,直接用袖子擦,丝毫没在意今天这汗很多。她原本想撸起刘海透透气,但想到那样形象不好,只得作罢。
“莫小染。”
护士叫号包扎,季诺白把莫小染送进诊室,她想在里面陪着,医生并不允许。
“季经理,没事,你在外面等着吧。”见季诺白不赞同,莫小染立马补充,“真没事。”
“清洗伤口的时候你别看啊,想其他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嗯,我知道。”
季诺白一步三回头的出了诊室,坐在等候区,两眼紧紧盯着紧闭的门,汗水流下来,抬手擦汗,袖口的水渍又深了一层。
匆忙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越来越近,一转头,贺卿风尘仆仆的走过来,修剪适宜的黑西装裹着他精壮的身体,宽厚的肩膀给人一种安全感。里面是一件墨绿色衬衣,没有系领带,开着最上面的口子,露出性~感的喉结。
在英国,无数次,她担惊受怕的坐在医院,想象着他下一秒会出现,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此时看见他,压抑五年的委屈莫名奇妙的跑了出来。她真的好想冲上去抱住他然后大哭一场,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但是,她已失去了义无反顾的勇气,没了爱他的资格。
她站起来,却没有上前。
“怎么回事?”
他来了,却不是为她。
“抱歉,酒店出了一点意外。”季诺白真诚的道歉,出现这种情况,身为负责人,她难逃干系。
“意外?季诺白,小染出事,你担当得起吗?!”
“我担当不起。”对上那双喷火的桃花眼,她没有一丝胆怯与害怕,一字一句的说,“出现这样的事情,我很抱歉,她是我手下,她受伤,是我没有保护好,这是我的错,我不会逃避。”
“她伤到的是手,我知道她是学乐器的,如果需要,我会联系英国的医生给她治疗。她是健健康康的来到酒店兼职,我也会让她完美无缺的离开。”额头的汗又冒了出来,她没有擦,任它流下来,滑过眉角,滑过眼角,滑过脸庞。
贺卿眯着眼的没有说话,看着红艳的血从她的脸上流过,衬得她眼角的泪痣妖冶如花。
“季诺白!”
陆洵一快步跑过来,他得知刚刚有人闹事,酒店有服务人员受了伤,她在医院,他下意识以为是她,撇下一屋子的人立刻开车过来,路上连着闯了好几个红灯。
季诺白没有回头,在等贺卿回话,固执的看着他,僵持着。
陆洵一正对着贺卿,将他的神态尽收眼底,贺卿的脾气是圈子里出了名的阴晴不定,大院里甚至还流传着“宁惹条子抽,莫惹贺三少”。
感觉到气氛不对,他挡在季诺白前面,不甘示弱:“三哥,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和我说,不要找诺诺的麻烦。”
当年贺卿为了一个女的闹得满城风雨,那时他在国外读书略有所闻,虽然他们没有走到最后,但这事一直被圈子津津乐道,而那个女人也成了禁忌,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那个让贺卿冲冠一怒的女人是谁。
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加上之前见面贺卿对季诺白就带有莫名的敌意,他不敢掉以轻心。现在贺卿出现在这里,唯一的解释就是莫小染受了伤,莫小染在季诺白手下工作,那季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