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几个禅院家的咒术师,手中要么握着利刃要么握着咒具,注视着闯入的五个全部看不清面容的人。
时梦感知到身后伏黑甚尔的情绪动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令他愤怒又厌怕之人。
嗯?这是甚尔小时候的哪个“熟人”吗?
而就在这时,抵达至此的禅院甚一毫不犹豫地提着刀向红裙女人砍来。
在刀术和咒术都卓绝的禅院甚一看来,这个戴面具的红裙女人绝对是这次闹事行动的领头人,只要把她杀了,后面那四个普通人不足为惧。
可他面前诡异的、温软的女人不避不让,在刀锋逼近之时,轻描淡写地抬了抬手。
禅院甚一的刀顿住了,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空间和时间这一刻在他眼中是空无的,他的生命中永远缺失了这几秒。
等理智终于回归,禅院甚一止不住地往后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
长刀从颤抖的手中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坠响。
血夫人姿态优雅从容,在眼前十几人或冷厉或恐惧的目光中微一颔首。
“欢迎各位来参加我们的聚会,那么我宣布,逃生游戏从现在开始。”
她话音刚落,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空茫”感再一次袭来,但这一次很短暂,仿佛只是在预告这场游戏的开始,提醒他们可以逃跑了。
禅院甚一的额角留下了大滴大滴的汗水,恐惧从心底幽幽地爬出来。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能力,她发出的时候是无声无息的,这一次连抬手都没有,好像就那么随随便便的一个念头,他们却毫无反抗能力地被击中了。
她是咒术师吗?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术式?他甚至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咒力在这攻击之下怯弱地萎缩了。
这一刻一直依仗术式和刀术的禅院甚一内心冒出退惧,他心里非常清楚,在这个能力古怪的红裙女人手下他毫无反击之力。
禅院甚一身后的青年声音颤抖地问道:“甚一大人,我们…要跑吗?”
这句话终于唤醒了他的心神,禅院甚一脸上又冒出那股子自傲,御三家千年的积藏也给了他底气:“跑什么!”
他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个样式古怪的咒物,咬牙开启了它,甩出!
伏黑甚尔见到那个咒具——一个邪恶的、应该被封锁的特级咒物,面色剧变,从停滞状态中出来了,他猛冲几步挥刀切开咒物中散发的烟气,在烟气出现缝隙的零点几秒内,砍碎了这个效果恶毒的咒具!
而卷折的长刀经厉多次折磨后彻底报废,伏黑甚尔丢了这把质检不过关的刀,余光里瞥了禅院甚一一眼,又溜溜达达地站到了女孩后面去。
一直傲慢自我、眼高于顶的禅院甚一目露惊恐之色,特级咒具竟然还没开启就被损坏,这真的是普通人吗?这凌厉的一击远超他目前的刀术。
他后退几步缩在了人群里,尖声惊叫:“你们是谁!为何要来禅院闹事,你们不怕被咒术界追责吗!”
这句话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因为净化咒力的范围技在这一瞬间开启,接下里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大概真真正正是一场逃生游戏,迎接他们的是绝对的强势和暴力。
时梦真的不怎么缺战力,理论上有精神净化技能的自己只要不嫌麻烦,可以把所有人一口气放倒然后花个一整天时间慢慢敲人。
但既然咒高的三人都来,时梦除了让他们尽量用体术,还用“净化”技扫除场内的咒术痕迹,包括禅院家的。
现在她放了个大范围的“强制懵逼”,然后足足半分钟的压制攻击,十几个禅院家自认了不得的咒术师被三个咒高的学生敲晕了,也不知道他们知道后会不会羞愧自尽。
估计也不会吧,毕竟这帮家伙不上前线,逼着别人给他们卖命敛财,还总能给自己找到最好的借口。
时梦带着伏黑甚尔脱离了战斗中心,看场内玩得高兴的屠夫同伴们,对着身边人轻声开口:“甚尔。”
“嗯?”
“你小时候的事情,我全部知道了。”
“哦。”他没什么精神地应道,看那边鬼武士到处瞬移着吓人,羊角头哈哈哈着甩铁链,杰克偷偷补刀,心道这几个高中生真够无聊的。
她继续轻声说着:“你年幼的时候由于没有咒力,被族人歧视、虐待、殴打……甚至丢入咒灵群里的事情,我也知道了。”
伏黑甚尔想跟以往那样,说句知道就知道了,反正他无所谓糟糕的往事被窥探的。
但偏偏被提起的那一刻他心里有一丝微微的痛,像是心脏被针轻轻扎了一下,明明凭他的体质不应该有感觉的,可那种痛感就那么残留着,一想到都仿佛场景重现。
男人耸了耸肩:“事实上这些年我过的挺好的,哪怕我还杀人、放火、卖儿子、赌博……啧,就是运气不太好。”
“我知道,”时梦笑笑,替他补充,“我还看到了你后面给人当小白脸,骗女人结婚改姓帮忙养儿子,过的还不错。”
“……是的,女人都很可怜我。”伏黑甚尔嘶哑地笑了一下,扯着那个嘴角的伤疤问她,“所以呢?你开始可怜我了吗?”
时梦突然不笑了:“甚尔,我从来没有可怜过你。”
“你也从来不需要我的可怜。”
伏黑甚尔不说话,像一个倔强又发狠的小男孩,死死地瞪着眼前自说自话、自以为是的女人。
他面前的少女终于摘下了搞笑的面具,直视他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的心底里去。
“甚尔,人可以逃避这世间的一切,却唯有一样东西是他永远逃避不了的,那就是过去的自己。”
“你一个人穿越荆棘走到这里,已经很厉害了。”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害怕,我陪你一起去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