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愤青时代(2 / 2)

大学这个知识分子的乌托邦里,我却像武侠小说中的武痴,一不小心拾到了独霸武林的葵花宝典,最后变成了一个走火入魔的疯子。虽然教授说“学习是兴趣的产物,只要有兴趣,任何事情都是我们学习研究的对象”,可我却忽略了求知需要以哲学为统领道德为僵绳的前提。我那时的求知,那有以哲学为统领,道德为僵绳。我虽然集纳了教材里的各种理论思想,只是囫囵地把他吞进肚子里,并没有很好地消化。好比一辆破旧的小轿车安装上了波音-747飞机的马达,后果当然是一开就废。

往后的日子,我的思想变得非常偏激,甚至说是极端。我对老师那自我陶醉式的讲演,对教材中那自圆其说而又不确定的普遍原理,深感悲悯!同时也为我自己感到悲哀,我的生活乱成一团糟。虽然罗教授指导我们进行情绪情感心理素质的锻炼,但我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效果。我训练的成绩很差,心理素质也变得越来越脆弱。我常常梦见一些乱其八糟的恐怖事件,醒来后毛骨悚然。

或许有人会嘲笑我道:兄弟,你太自作多情,无事找事了吧。咋们读大学的时候,喝酒、唱歌、谈恋爱、看电影、日子多姿多彩,现在都还在羡慕那种神仙日子。可是看你那副德行,有福不享,整天在那里神经兮兮地杞人忧天,三天不给你衣穿饭吃,看你还无病呻吟得起来。

可那时的我,确实是那样,并且非常认真。我承认我得了精神病,但从不承认我是无病呻吟。如果我的症状是医学上所描述的精神分离症的话,那我最早的精神分离症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恶化的。但虽然我找不到病的根源,只觉得这种病非常可怕,怕的不是需要高昂的治疗费用,而是因为根本就无药可医。

我在浑浑噩噩中蹉跎岁月,生活一塌糊涂,神经的高度敏感导致思想很难集中,记忆力减退,反应迟钝。班主任和系主任也给我做了几次心理辅导,却一点效果都没有,因为我不但没有从杞人忧天的想法中走向现实,但自认为我是个有思想的人。我第一年的大学生活就这样在痛苦的纠缠中度过,看着那些没有实现的计划,一张张未能兑现的愿望账单, 随着时间的推移,非常沉重的违约债务压得我踹不过气来。我就像被一张纸符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渴望等待唐僧的早些到来。

我开始羡慕古人那隐居山林的简朴生活,那种如同神仙一样的日子。可是,我已经回不到那个年代了。那种“难得胡涂”的生活方式所隐含的智慧,不是我这样肤浅和轻浮之人所能享受到的。在痛苦的思索之后,我又产生了放弃生命的念头,我想到了佛教徒们所描述的西方极乐世界,基督教徒所向往的天堂,还有地狱里那些惊心动魄的场面。我想去验证几千年来关于灵魂是否存在,揭开人们对死亡猜测的神秘面纱,可是回心一想,如果我死了,即使知道灵魂存在,谁又来告诉世人呢?即使有死而复生,从鬼门关里走了趟,看见了他们生活的世界,又有谁会相信呢?那些记得前生的故事,在古今世界历史上难道不是很常见吗?又有多少人去相信他们呢?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以落魄的精神状态继续生活下去。我不但不能成就自己想要的事业,时间久了,一定会让自己发疯的,甚至会做出轻生的傻事。不行,我不能这样下去,如果继续下去,不成疯子也会成为一个极度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我要退学,结束这种可怕的大学思想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