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回恩怨情仇(1 / 2)

 南郑地处要冲,是连结关中与蜀郡的纽带,随着秦国崛起,城市的规模越来越大,城中酒楼食肆、秦楼楚馆和各种商铺应有尽有。

刘邦第一个进入咸阳,照义帝的约定该为关中王,却被项羽发配到偏僻的汉中,心中不服。不服又怎么样?项羽太强了,杀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刘邦心想:“世间事说变就变,秦国这么强大,二年多不就垮了!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以后有机会,再找项羽算账。”想想自己奔波了大半生,终于也混成了王,该享享福,过几天舒心日子了。

刘邦在南郑安心住下,把一切政务交给萧何曹参,自己躲在宫里纵情酒色,倚红偎绿尽情享乐。

韩信和孔氏兄弟一路跋涉,这天下午来到南郑,孔尚武一打听,夏侯婴已成为指挥战车的将领,位高权重。三人找到夏府求见夏侯婴,夏侯婴听门卫禀报孔尚武到来,高兴异常,急忙走到大门把他们迎进内堂。

孔尚武指着清瘦小伙子对夏侯婴说:“夏侯兄,这是我二弟,你俩从未见过面。”又指了指韩信说:“这是我好朋友韩信,原来是项羽的郎官。”

夏侯婴连忙设宴招待他们,随后禀报刘邦,任命孔尚武为偏将,孔尚文为校尉;韩信被任命为连敖,是一名招待宾客的小官。韩信投军是为了逃避墨者的追杀,只要能藏在汉军中,做什么也无所谓,第二天就到官署报到。

官署的长官是一名大胖子,肥头圆脑满面红光,他向韩信简单交待了职能,就腆着肚子走了。经同事介绍,韩信知道这官署连他一共有十三人,他们这差事是一肥缺,油水充足。宾客送的礼品,四方进贡的礼物都由他们经手,有人要晋见萧何刘邦也要通过他们,过河湿脚,人人都富得流油。

韩信囊中有十多条金条,对刮油水没有兴趣,这里工作轻松,就四处找书看。他也不挡同事的财路,长官分给他的钱财他也不拒绝。孔氏兄弟不时来找他喝酒聊天,他们对韩信的学识武艺敬佩异常,孔尚文眼中常露出艳羡之色。

平平淡淡过了半个月,这天韩信刚找到一部兵书,正挑灯夜读。署门外忽然人喧马嘶,韩信感到奇怪,放下书刚站起来,几名士兵冲了进来,不由分说把他绑了。他们从箱子里搜到他的十多条金条和财物,带着金条财物把韩信押到大堂。韩信抬头一看,他的长官和全部同事都和他一样被紧紧捆住,地上堆满宝物金钱。韩信心中叫糟“这回上了贼船,不吃羊肉一身膻了!”

原来韩信的长官大肆扣截财物,贪污受贿让人告发,萧何这时正大力整肃军纪、严明法纪,他们撞在枪口上,就派出军队把官署围了,把这伙贪官一窝端。韩信刚来,分到的财物并不多,但他自己的十多条金条成了他贪污的罪证,全署十三人一律被判斩立决。

韩信有冤无处诉,被关进大牢里,他在狱中说服了一名狱卒,请他帮忙告诉孔尚武。心想孔尚武若能请夏侯婴说情,自己还有生机,不然就只有拼死越狱了。

两天后中午,几名狱卒把一盘猪肉,一桶米饭和二坛酒送进牢房,其中一名狱官说:“快快吃,尽情喝,这是你们最后一餐了,别当饿死鬼!”

这伙贪官到南郑后吃香喝辣,一个个脑满肠肥,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一下子给人捉进大牢,还要砍脑袋,都崩溃了,有人痛哭流涕;有人捶胸顿足;大多数人睁着失神的双眼呆呆地坐住,一动也不动。

韩信懒得理他们,自斟自饮,大口喝酒大快吃肉,他要保持充足的体能找机会逃走。

站在室外的狱官见韩信吃的痛快,伸出大拇指赞道:“小子,生死置之度外,了不起!”他收起大拇指,指住其余的人说:“你们这群贪官,‘黄米’吃多了,装啥可怜,快吃吧!不吃就再没机会了!”

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队士兵闯进来,为首的军官说:“打开牢门,把这些人捆起来!”

这群人死期到了!士兵们把他们像粽子般捆绑好,鱼贯押出监牢。韩信用力挣了几下,丝毫不动,心中暗自焦急,不知如何是好,唯有见一步走一步。

他们被押到城外的法场,空地上这时已筑起一个高台,两名监斩官坐在台上,台下站满了观看的老百姓和护卫的士兵。韩信等十三人按官职高低排好,韩信官最小,被排在最后。

排在韩信前面的十二人一个接一个押到台上,监斩官宣读了罪状,“喀嚓喀嚓”十二个头颅滚满了一地。轮到韩信了,他被两名士兵连推带拉押上平台上,监斩官宣读他的罪状。刚才在台下韩信已想好了脱困的方法,正要挨向刽子手的鬼头刀,冒着受伤危险割开绳子,忽听到一阵马蹄声,抬头一看是孔氏兄弟和夏侯婴飞驰而来。

韩信见救兵到了,就高声说:“汉王不是要争天下吗?为何斩壮士!”监斩官楞了一下。

“刀下留人!”夏侯婴挥手大喊,瞬间飞奔到法场,三人先后飞身下马,向韩信奔来。

监督斩官发现有异,停止宣判站了起来,夏侯婴来到台上对监斩官说:“此人罪不致死,大王令放他一马。”夏侯婴怕监斩官不放人,就来了个假传王旨,他和刘邦是沙煲兄弟,这面子刘邦还会给他。

韩信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被夏侯婴请到军帐。一个月前韩信见夏侯婴时,夏侯婴与孔尚武久别重逢,只顾得高兴,没注意到韩信。这时见韩相貌堂堂,刚才死到临头仍毫无惧色,出言不凡。听孔氏兄弟说此人见识不凡,深明兵法,就留下韩信长谈。

夏侯婴在县政府混了十多年,起义后也打了几十仗,行兵布阵自忖也算有点道行,与韩谈了一个下午,发觉自己的那点才识与韩信相比,恰如萤火比之烈日,非但深感佩服,还惊奇不已。

天下板荡,豪杰之士都识惜英雄重英雄,夏侯婴对韩信说:“让你干连敖这差事,太屈才了,我一定向汉王举荐,你安心住下来,不久就有新的任命。”

韩信连忙告谢,经过这次无妄之灾,韩信越发心灰意冷。在夏府吃了晚饭,韩信拜谢了夏侯婴,与孔氏兄弟离开夏府,孔尚武笑嘻嘻地对韩信说:“韩兄,等死的滋味如何?能不能与小弟说说?”孔尚武性格诙谐,就调侃起韩信来。

孔尚文瞪了孔尚武一眼叱道:“哥,你还寻韩兄开心,太过分了!”

“韩兄是英雄好汉,视死如归。”孔尚武脸上依然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你看韩兄在断头台上脸不改色心不跳,还昂首而谈,若然是你啊,早吓得屁滚屎流了。”

孔尚文脸上一阵发烫,娇叱一声说:“乱嚼舌头,我打死你。”扬手向孔尚武脸上掴去,孔尚武向后一闪,哈哈大笑。

韩信让孔尚武弄得哭笑不得,摇头说:“你俩别闹了。你们若来迟半步,我就要扑向刽子手的大刀,把绳子割断,即使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孔尚武看了韩信一眼,转脸向孔尚文笑嘻嘻地说:“二弟,这就是英雄豪杰,你信吗?”

孔尚文狠狠瞪了孔尚武一眼,别过头不理他。

孔尚武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地对韩信说:“看在韩兄捡回一条命的份上,我就做一次东,请你到天仙楼快乐快乐。”

天仙楼是南郑最大的青楼,高三层,雕梁画栋极尽奢华,楼中的姑娘年青貌美,有些还声色艺俱全。

孔尚文怒道:“不准去!哥你为老不尊。”

“二弟你想左了,我是请韩兄观看歌舞,看完就走,不信你跟我们一齐去。”

“呸!我恨死你了!”曹尚文一挥手,掉头就走。

韩信看着孔尚文的背影说:“二弟怎么样了,为何发脾气,去看看又何妨?”

“小孩子乱发脾气,我们别理他。”孔尚武说:“两天前天仙楼推出一名姓戚的舞女,貌似天仙,腰如弱柳,舞姿出神入化,每晚都博得满堂喝彩。我们去欣欣赏赏,也可把你吓掉的魂魄收回来,哈哈!”

韩信苦笑了一下,随孔尚武来到天仙楼,每人交了十枚半两钱进了大门,这时才戌时初,舞艺表演戌时中才开始。舞台设在天仙楼大堂一侧,舞台下摆了二十多张椅子,这时已坐了大半人。韩信和孔尚武拣座位坐下,韩信抬头四看,见院子布置华贵艳丽,四处挂满珠帘翠箔,一群群浓妆艳抹、穿着性感彩衣的姑娘穿梭在客人之间,骚眉弄首大抛媚眼。坐在椅子上的的客人对这些却视而不见,他们都穿着华贵的锦袍,看样子非富则贵。

韩信感到奇怪,低声问孔尚武:“来青楼不是来寻欢作乐吗?为何都来看歌舞?”

“韩兄稍安勿躁,很快你就知道答案。”孔尚武诡谲一笑“定让你瞠目结舌。”

歌舞还没有开始,舞台前的座位已坐满了客人,四周还站着许多没座位的看客。丝竹声骤起,四名美女载歌载舞彩燕般飘到台中央,她们身穿薄如蝉翼舞衣, 袒胸露颈性感迷人。

在一阵阵喝彩和喧哗声中,四名身穿红黄蓝白彩衣的舞女在台上蹁跹起舞,她们时而围成圆圈,时而像彩蝶翻飞,不时还摆出一个个造型,把皎好的身段展现无遗。

韩信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刚才又和夏侯婴说了一大堆事,脑子乱哄哄的,对台上的歌舞几乎是视而不见,耳中听到孔尚武说:“韩兄快看,‘戏肉’到了!”

韩信抬头四看,见四周的看客一个个兴高采烈,一个身穿彩袍的一个豪汉叫道:“我出五百钱!”台上的舞女排成两排,穿红色彩衣的舞女独自站在第一排,这舞女眉如远山,粉脸皎丽,含情脉脉。

舞台的一侧一个身穿长袍、长着三络长须、师爷模样的人接着说:“这位官人出价五百,有没有出价更高者?”他一连叫了三次,没有人出更高价,就高声嚷道:“恭喜这位官人,红杏姑娘今晚是您好的,请新郎官领新娘进洞房!”

在一片哄笑喝彩声中,身穿彩袍的豪汉得意洋洋地走上台,牵着红杏姑娘的手走下台去。

青楼的老板为了创收,竟使出拍卖渡夜权的方法。韩信在咸阳曾听说有一些高档的秦楼楚馆有这种玩意,想不到偏僻的南郑也能看到。

拍卖继续进行,穿黄蓝白彩衣的舞女相继被客人领走,两名龟奴把一台古筝和一把椅子放在舞台中央,闹哄哄的大厅骤然变得鸦雀无声,台下的客人睁开双眼盯住舞台后的侧门。

在众人期待之下,两名侍女扶着一名体态婀娜的美人,风情万种地从侧门走出来,呼叫声响起,台下的看客发出一阵阵的赞叹。两名侍女把美人扶到古筝前坐下,美人右手轻按古筝向上一推,一阵清越的筝鸣绕梁而去。美人双手轻按筝弦,抬起头,俏丽的丹凤眼向台下扫了一圈,韩信与她目光相接,不禁发出一声低呼。

孔尚武笑眯眯看着韩信说:“韩兄原来也是见不得美人的,心动了吧!”

韩信自言自语说:“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像谁?”孔尚武问。

“太像潇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