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欲绾合欢双带(一)(1 / 2)

俪颜 猫猫猜 4627 字 2019-09-11

 从十年前被丢下之时起,我便不再轻易相信人情。

爱,是这个世上最坚韧,亦最不堪一击的存在。虽然这十年内我见过无数种爱,可并无任何一种,只由我一人独享。

眨了眨眼,只觉得眼眶中有些酸涩发胀,嘴角不自觉地翘起。

“闻笛,我……”嗓音滞在喉内,不敢上涌。害怕逸出唇边的,只会是呜咽。

他将我的脑袋按在颈窝里,紧紧搂住。口中低声安抚:“别怕。”

我这才发觉自己的身子一如筛糠般,颤抖不止。

不,我不害怕。

虽是这样想着的,可是依然死死地捉住他的衣襟,像是抓住了这辈子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这是不是害怕呢?我已经有许久,不曾这般难以松手。

“……锦儿投井前,我曾问过她,什么是爱。”我在他耳畔低声说,“她不知。”

然而我,是不是真的就知晓呢?

“什么是爱。闻笛?”我呢喃道。“究竟什么样地爱。才算是爱……?”

他暗暗叹息。大掌轻柔抚摸我散在背后地长发。一遍又一遍。

“……你我相识十年。一路扶持。一路陪伴。”抬起眸子。我望着他微蹙地眉心。用指尖轻轻揉开那抹愁云。“我一直以为。自己对宇文锐地执念才能称之为爱。可是如今……”

“如今?”闻笛捉住我地手指。嘴唇在指腹上逐个碾过。柔若落羽。

“如今……”指尖上传来地酥麻触觉掠过心尖。酸酸甜甜。俱是怜惜。“如今。我懂得了。”

对宇文锐。我地难舍。是因为曾经爱过。

对闻笛,我的难舍,是因为悄悄爱着……一直爱着。

我,爱他。

这十年,我等得太久,太辛苦。幸而有他相伴。我已不必再等下去。

“闻笛。”我从他地怀里支起身子,捧住他的脸。“娶我,好么?”

所有的羞赧已然消失,我的脸颊上再无任何滚烫的血色。

而他亦然。清浅的笑意从墨色的眸底浮起,如同在幽静湖水中开出地一捧睡莲。

“好。”

下一瞬,将自己的唇送上去。

用彼此交缠的吻起誓。如果可以说永远,那么,我要永远,不离不弃。

“也?”洛嫦端了新沏的茶水来,甫进阁子里来。便盯着闻笛的脸一阵猛看。

他给瞧得有些不自在,露出苦笑:“洛嫦姑娘,我这脸……有何不妥之处么?”

洛嫦不语,只死死地盯着他,过了半晌,又转过头来瞧着我。

“死丫头,又在看什么?”我接过茶壶和杯盏,径自为二人斟茶。

“杜妈妈。您嘴上的胭脂怎么都跑去苏大人那儿了?”洛嫦圆睁着一双秀目,作满脸不解状。

我自是明白她那点小心思,遂漫道:“苏大人喜欢这胭脂的味道,便向我讨了一些去。”

“哦——?”她的尾音拖得老长,嘴角也随之扬起。“苏大人,洛嫦这儿的胭脂也不差,您可要再讨些去呀?”

“讨啊。”我笑嘻嘻地托了托脑后的发髻,“不只洛嫦那儿有,就连玉秋儿和婉月那儿也不少呢。若当真瞧上了哪种味道地。不如多送两盒给苏大人,嗯?”

眼波流转间,闻笛憋笑憋得满脸抽搐。洛嫦这才道:“,若真瞧上了,您连哭都哭不出来呢。”她取过桌上的托盘,“得了,您就好好陪您的情郎吧,洛嫦不在这儿讨嫌了。”

反手掩上门,听见她在门外低笑两声,这才离去。

“……越来越没个正经了。”我嘀咕一声。将手里的茶盏推到闻笛面前。“喏。”

“无碍,反正你的口脂我也吃过不少了。”他笑道。“现下,要不要听听你二舅舅从常忠嘴里捞出的一些旧事?”

“你先前也说过了。常忠负责当年民间选送秀女一事。这与我爹有何关系?”我疑惑道。

“俪儿,你娘姜氏茹蓁,当年本该与两百四十二位秀女,一同进京面圣的。”他思忖一阵,“事实上,姜氏与陛下,应当是老早就认识的了。”

“……怪不得老皇帝竟然知晓我娘地闺名。”原来二人相识?这就奇怪了。“可照理说来,入选上京的秀女不该再与其他男人接触。那么,我爹又是如何遇上我娘的呢?”

闻笛轻笑:“自然是常忠的手笔了。”

“这是何意?”我愣了愣,“难道说,常忠不愿让我娘去帝都?”

“其实我曾听说过这样一件事。”他啜饮一口杯中的茶水,“当年陛下微服出巡,在晖州曾结识了一位小姐。可鉴于那时西华国内尚未安定,陛下便没有带走那位小姐,而是与她约定,两年后以皇后之礼迎她入宫。”

我眯起眼眸:“这是常忠说的?”

“不,”闻笛摇头,“这是姜大人告诉我的。他那时正打算上京赴考,而妹妹忽然与一个男人相好了,还请他替自己拿主意……”他笑起来,“那个相好的男人,就是后来的陛下。”

我撇了撇嘴。“老皇帝他,果然负了我娘?”

“错了,俪儿。姜氏一族为晖州地望族世家,可是在朝堂之中却并非那么得意。那年广选秀女,常忠得到了陛下的密旨,将晖州姜家的女儿护送入京。转眼间,常忠便将这道密旨,告知了萧家宗主。”

我恍然:“所以后来娘根本没有去帝都,而坐上皇后之位的人,就是那萧家的千金?”

闻笛点点头。“常忠那时考虑的。便是如何让陛下闭嘴。”

“将娘嫁给我爹。”我蹙眉道,“让老皇帝以为,变心地是我娘。”

这等操弄人的手法,也撕开了后来的我与宇文锐。

“俪儿……”闻笛叹息,“这都是从前的事。如今,我们已不能改变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