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翠楼惯常是极显眼地地方,受尽注目,那么,我必须为自己准备一处足以藏身的洞窟,以防万一。这座小饭馆显然符合我地要求。
“要两盘回锅肉和腌菜,送来二楼雅间。”甫迈进这小店的厅堂内。我如是道。
掌柜姓谢,听得我报上的菜名,两只眼儿直直瞟来,而后眼底一亮。
“好嘞,这位客官,您请楼上稍等——”谢掌柜不着痕迹地答道。
我微微一笑,撩过衣摆便往楼上去。
楼上不过三个雅间,而现下也未到午时的用膳时间。楼上果然如料想的那样空空荡荡,只在一处窗边,坐着一名灰色长衫的男子。他背朝着我地方向,长发未束,发丝随着吹入窗口的风雨微微飘扬。
我心下讪讪地笑了一声,做足了肃然的模样,扬声道:“殿下,别来无恙?”
宇文铠这才转过脸来。对我咧嘴一笑:“我还在想,你要在背后偷看本王到何时呢。”“还是头一次见你穿男装呢。”方桌前,宇文铠与我两相对坐。月余不见,他的模样愈发地清朗。刀刻般深邃的轮廓,在窗外并不甚明亮的天光下,竟起了些魔魅的意味。
我的手指随意捻起一缕搭在肩头地发丝,笑问:“可还好看?”
他撇了撇嘴,“所谓知人善任,我又岂能只看表面而不知其根底?”
“那便是不好看的意思吧。”我眉梢微挑,“殿下真是别扭。连骂人都还拐弯抹角的,就不嫌累么?”
他哈哈哈大声笑起来,“得了吧杜老板,本王还不知你那张利嘴的能耐么?今儿个约本王前来,究竟是有何要事相商?”
“相商?那倒说不上,不如叫做……交易。”眉眼曼抬,羽睫轻扬。我掩唇浅笑。“不过这个交易。您不会是主动的那一方。”
他抱臂在胸前,露出一脸难办的模样来:“这么说来。是要本王同你做一宗亏本的买卖了?杜老板,这算否不仁不义啊?”
知晓他又要拿当日在红鸾殿内的事来压制我。我便抢道:“无碍,您若是不答应,奴家大可找人家去。今日会找上您,自是奴家明白尚欠您个人情,所以嘛……”
“好你个杜俪兮,赔本生意还敢拿来还人情?”宇文铠忍俊不禁,“我算服了你了。”
“殿下谬赞。”我笑嘻嘻纳了他地赞美,又道:“可是殿下难道不懂何为放长线钓大鱼么?或许此番您会吃点小亏,可日后,说不定会大把大把地捞回来呢。”
“哦?此话怎讲?”宇文铠修眉一振,压低了嗓音。
我放下掩嘴的手指,改为点在唇上,展开我的招牌媚笑:“如今放眼朝堂,殿下的根基已固。虽尚且说不上势焰滔天,可若真论有谁能与您相抗衡,怕是不过两人吧?”
他的眸中有盛大的暗光弥漫开。
“一则您的七弟,安虞王宇文锐,另一位嘛……则是那位元康王。奴家说得不错吧?”
他定定地看了我半晌,收回目光,懒洋洋道:“俪兮,你打算拉拢本王?”
“呵呵呵……谈不上拉拢。奴家一介布衣,又是女子,自是没有踏足庙堂的打算。”我的指尖在木桌桌面上轻轻扣着。“奴家不过是打算……助殿下一臂之力。”
他但笑不语,双眼紧锁着我的脸庞,似是想要在这副皮囊下挖掘到一丝丝不安。
可惜,我并无不安,大睁着眸子迎上他地视线,任他看个清楚明白。
“你也舍得向你从前的男人下手?”他忽地笑道。“那是您的意思……若您不想动安虞王,那么奴家必不会触及他分毫。”
“……呵,有意思。”他倾身靠前来,“俪兮,你知道为何宇文镛仍然被留在宫中么?”
我不语,等待他拿出正确答案。
“别看着我,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他又道。
“……总不该是念及父子之情,舍不得杀他吧?”
“非也。”他重新靠回窗口,满脸高深莫测:“最后一次机会,若仍找不到结症所在,这个交易……依本王看,还是免了吧。”
哦?是想以此套出我的真实目的来么?心下冷笑:不愧是宝泰王,果然是只不落人后的狐狸。
继续装傻自是无用,我叹了口气,抬眸道:“留着元康王,不过是个标靶而已。”
他地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影:“接着说。”
再说下去,你不就有足够地理由来构陷我与紫翠楼了么?我亦笑着抱了双臂,“奴家已经表示过诚意了,该王爷您了吧?”
“本王得不到任何好处呀,俪兮。要说服本王舍命陪君子,这么点诚意,可是远远不够的哦。”他露出奸计得逞地笑脸,“接着说下去吧,你看懂了多少。”
……压迫感,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我凝视他地脸——两人皆是无懈可击。
势均力敌呢。这个时候,谁先吐口,谁便是输家。
暗暗捏紧了右拳,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王爷,奴家需要向你借一个人。”
他的笑意舒展开来,似是万分愉悦地见到我先于他出声。
“何人?”他笑问。
思忖片刻,我低声道:“幽琴。”
活活活,各位亲还记得幽琴不捏?<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