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掉二楼麻将屋前的蛛丝网，推开房门，里面黑咕隆咚的，拉一下门侧墙壁上的灯线开关，到楼梯口冲下喊：“爸，你再试一下。”

随即听见橡皮树下传来电钻声响，父亲回喊：“好了。”

见满地三角梅的红白落英，清扫时顺便整理花盆砖头，回来一年多，仍不适应独门独户的楼院生活，每天都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家里的布线复杂，弄不清哪个开关管着哪一条线，动不动就跳闸，写作心境跟着受影响，连植物也惹事，三角梅真的分粉红、大红和纯白三种颜色，四季盛开倒也芬芳吐艳，但每天至少得打扫三次，露天玻璃鱼缸上方的阔叶速成林砍过不到三个月，密密麻麻地又窜至两米多高，尤其是小木工房前的那株浑身长满胡须的橡皮树，一片叶子足有二两，风一吹，落地时能听见清晰的动静，一晚上便能铺满整个楼上楼下，稍不留神，让粗须垂落进垃极堆里，用不了半年，那堆垃圾在根须的作用下能变成一个整体，清理起来甚是费力，唯有四处可见的路边芒果让人省心，果肩透着羞涩的红，专馋来来往往的路人……

“呵，今天很勤快嘛！”楼梯口传来熟悉的女声。

“来也不打声招呼，拿衣服？”拧身见擅闯民宅的童楠正洗手，放好扫帚，我径直上铁梯。

“你又不会去接我，打什么招呼？”她紧随上楼，“得搜查，看你有没有新欢。”

“这好像与你无关呢。”我进屋跌入沙发点烟，见她仍是百年不变的弹力裤，上身一件无袖低领淡绿色小背心，肚脐隐约可见，原来遮在额头上的头帘不见了，乡土气息似乎少了些许。

“别这么冷漠，好吗？”她打开以前用过的衣柜，“走了两个月，连你一个短信都没盼到，你够狠！”

“盼？你还是那样假幽默。”我起身到她身边，“收拾利索些，免得今后来麻烦我妈。”

“什么意思？”她端详我的表情，双眼快速闪动，“你要走……去哪？回申市？”

“哎，与你无关呢。”听见QQ响，我指一下衣柜，“赶紧的。”

她扭身拽住我的肩：“姓云的，你太过分了！回来刚一年多，又要抛下父母？实话告诉你，我不是来拿东西的，我爱上你了，要回来住。”

“那好，你住，我走，今后的房租交给我妈。”扳开手回到沙发，见是宁晓娟在说话，我抬头，“你的小吃店又失败了？”

“根本就没开，去了趟贵州找老大……你真要走，必须带上我。”她不管不顾地坐我身边扶手上。

“我有义务吗？两个月前红口白牙地已讲清楚，各奔东西，再无瓜葛。”我架开她欲搂抱的双手，“我走，也是拜你所赐。”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就是一座瘟神，但没法，现在是我避不开你了。”她欲拿鼠标，被我抓住手腕，她奋力挣脱，“前女友尸骨未寒，这么快就跟申市的姐姐接上头了？”

“怎么啦？”我点开头像，蹦出一段话，“昨天回国途中，便没跟你联系，考虑好了吗？给个痛快话。”

“呵，还真要走……你们聊，我在这里静静地看，保证不捣乱。”童楠的态度猛然间转变。

我看她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装出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这是我的私事。”

“你的私事也是我的，让你过去做什么？”她朝显示屏呶呶嘴。

“保险，你想干？”我随口问。

“啊！这种事怎么能干？”她抬头望望天花板，表情一下坚决，“只要跟着你，干什么都行，在你面前，我现在连脸都不要，对不要脸的我来说，那什么工作干不了？”

“这话听着真别扭，你不要脸，可以啥都干，阿谀奉迎、谄媚讨好，那我的脸往哪放？”我跟她属于冷不丁地相识，又冷不丁地好上和分手，今天她又冷不丁地再次闯入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