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一百零一章 误入歧途(1 / 2)

花心花心 龙楚象 0 字 2022-04-16

 “哎呀,你真岔窍(笨)!不该恁走棋啊,让我来!让我来!”

见林雪输了,且被摊主最终一车二马绝杀,边上那个歪戴着脏兮兮黄色工程帽的、嘴上留着厚厚一字胡须的男子表现得相当着急,并催着让摊主再摆一局,几乎要推开林雪,让他来。

沉闷的天空中飘着几朵无聊的云,满大街的车声、车味、车流。除了那些花草树木,附近唯一的亮点是,有个中学估计正在组织学生考试。透过校门两边那崭新的铁艺围栏,但见近500张桌子和凳子整齐地摆放在学院操场上,同时参加考试的学生坐的密密麻麻!几十名监考老师,像永远不信任对方的工头和打手一样来回走动着,他们有的拿了望远镜,有的扶着人字梯,还有的举着扩音喇叭,在不断提醒学生们:别交头接耳,否则以作弊论处。

“不中,不中!你这是zua(干什么)?!都赢了,我不吃你da儿(不跟你来了)!”那支棋摊的老头有点鹰视狼顾之相。他紧紧捂着棋盘,像防备诸葛孔明要出祁山直取长安的司马仲达,不管黄色工程帽怎么说,就是坚决不干。

——无聊容易当看客,无能只有混光阴。时间过得慢,是因为你焦灼和不在乎;时间过的快,则是你焦急和太在乎。半小时前,林雪夹杂在这几个农民工或退休干部还有下岗职工模样的人当中,瞎凑在这象棋摊前看热闹,并几乎让脖子僵硬。期间,下棋的那些人也争争吵吵并伴着污言秽语。在他们的“嚷经”中,让林雪印象深刻的,大致有两句话,一句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不能上吊的梁。另一句是: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回家拿钱捧个钱场……

几局快棋下来,林雪觉得那支摊的老头水平也一般般,但却差不多能连连赢棋。只有戴黄色工程帽的男子在连悔带赖后,艰难赢了他一局。

蹲一边观棋时,工程帽也会忍不住嚷嚷着替别人支招,嘴里喷出的那股子酸臭腥辣加烟腐的味道,让近在咫尺的林雪就差作呕。每当工程帽帮别人嚷嚷经经时,支摊老头就捂住棋盘不让动,并讦工程帽,说他“恁烧包、恁剩蛋弄啥哩!”并用韵味十足的洛阳老城方言骂道,nia(你)个鳖孙,真格噎蛋(闹心)!豆nia(就你)能!再不照道地支低囊(头)瞎球咧咧,就滚机吧蛋!

话虽很难听,但老头看起来却像个棋君子和爽快人。按照一赔三的赔率,只要输棋,他都会很爽快地把三倍的钱交给对方,且下意识地看看周围,说:“掖好啊,不敢(要)让警察看见。一旦来了死贵警察耍剩蛋,咱就说是老呛(亲家)或条串(姐夫和妹夫)在耍(玩)!”

觉得能赢,几经犹豫后,林雪也拿出了兜里仅有的50元钱,想跟那老头来一局。但那老头却摆摆手说:“小伙子,50块不值顾(得),最少100起。”林雪捏了捏兜里的工资存折,正犹豫间,刚才赢棋的那个工程帽男子在脱下帽子坐屁股底下后,主动提出要借50元给林雪,并笑着说:“老弟,一看你就是高手!我已计划好了500万该咋花,可我还没中奖。这样吧,赢了,你给我买包烟,输了还钱就中。”

林雪想着50元不算多,接过工程帽递过来的钱,和手上的50元一起押给了支摊老头,就首先摆开了阵势。不过,仅仅下到第十步的时候,林雪就有些慌了。因为他觉得这老头的棋路和招式比较老辣和狠毒,而自己就像一辆冲入地雷阵的T34坦克,左支右绌之间,不但进路已被封死,陷入全面被动,还被抄了后路。最终被对方将死只是个时间问题!

“老弟,你太冲了,明摆着赢的,咋就迷道儿了!”围观的四五个人,在林雪败阵后纷纷当起了马后炮。就在这当儿,借钱给林雪的工程帽男子以打抱不平的口气问支摊老头:“你这,最多能押几个钱?”一听这话,老头就生气地开始收拾棋摊,准备走人,并骂骂咧咧说:“叫(觉)着自个邪求有钱一样!去求吧,不耍了,不耍了!家里九十岁老娘还等俺回去熬药哩!”

林雪不服气,更觉得自己吃了亏,正想说话间,工程帽已将老头的手抓住了,道:“赢了就想走,那咋中?日啊(人家)小兄弟挣50块多不容易,你当dade(大大)的,咋说走就走啊!有钱人那才叫孝顺,你那叫孝顺吗?你那叫装大已把(尾巴)狼!”

摊主看走不了,勉强同意继续摆棋,但要求从路边搬到旁边人少的古对儿(胡同)里。在古对儿里的墩儿(板凳)上坐定后,工程帽又递给林雪一百块钱,说:“兄弟,从哪跌倒,从哪爬起来!我看你水平确实不赖,就是缺点运气!”

就这样,坐在胡同里的那棵垂杨柳下,林雪又和老头对起局来。第二局,在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当中,林雪总算赢了。不但赢回了本,还赚了老头200元。还了工程帽的钱后,林雪本想借机离开,但老头似乎看出了林雪心思,先发话说:“小伙子,你不会是想走吧?”

林雪还没搭话,工程帽以不屑的口气说:“瞧你劳森(老伙计)说的,看这老弟也是棋君子,他现在可是有大本钱了!”说着,工程帽拍拍林雪肩膀,说:“老弟,狠弄他寺(事)!本来老哥我想耍,可他怯我个求了!”那老头听了,转头骂道:“就你那臭棋风、赖水平,我还真看不中哩,还是这小伙子棋风美气!”

林雪无奈,只有硬着头皮进行第三局。这一局似乎又跟第一局一样,让林雪感觉差一步就可以赢,但最终却还是输了。

老头拿回他的那一百元钱后,看着林雪说:“小伙子,你看,咱又回到了起点,我老人家可是后发制人,我不服气,咱再来一局!反正你还赢着我钱哩!”

林雪还没吭声,边上的工程帽又急吼吼地道:“劳森(老伙计),看他那瞎戳击水平,我都着急!你跟我来吧,我看你有多少钱能输!”说着,已经开始抢林雪的位置了。

老头则赌气说:“就nia(你)那气蛋棋品,窝(我)才不跟nia(你)耍哩!”说着,老头拉林雪说:“来,老弟,我最爱跟有层次的人耍,就当你押了300,咱俩来,赢了我赔你1000!”

工程帽自然不依了,拨开林雪,开始讦那老头道:“你个信球货!恁瞧不起人弄啥哩?今个就跟你斗个气,看我不帮这小老弟弄死你!”说着,已经帮着林雪摆开了棋。

彻底利令智昏的林雪觉得他和工程帽强强联合,拿下对方就跟吐痰一样容易,还想着赢人家老头1000块的时候,棋势却跟库尔斯克突出部战役一样开始大变。工程帽倒是真给林雪支了几招,但却适得其反。这阵子,林雪又连丢了两个车,仅实力而言,败局已定。

“老师傅,这150块钱给你,咱不下了!”输棋后,林雪已经出了冷汗,掏出原有的那50块钱和赢的100块,对老头说。

“刚才咱不说好了是押300吗?小伙子,可不敢欺负我老年人啊!”老头慢悠悠地说。

“对啊,老弟,看你是个阔利(爽快)人,ra(人家)劳森(老伙计)才陪你耍,刚才你们说的真是押300呀!”工程帽开始主持公道了。其他看热闹的人也跟着附和。有个农民工模样的,甚至还冲林雪说:“看你也是个知识分子,咋就还没我们这些出苦力的人觉悟高哩!”

“接着跟他弄!老弟,我作中,再来,上一盘其实你就差那么几步了!”工程帽看看老头,开始撺掇林雪。其他人也帮腔,有的还说,小伙子,你脑子比他好使,人生如棋局局新,我就不信你还输!

就这样,林雪又押上100后,跟那老头下开了。林雪本想赢老头一局,扯平刚才输的那300拉倒,但现实是残酷的,结果可想而知。

算算已净输了300,想想自己存折里没多少钱,林雪下决心起身,并坚决表示不下了。那支摊老头见状,忽然拉住林雪道:“小伙子,输不起咋地?输不起就甭占着茅坑不拉屎!这可是有规矩的,中途败退,还得掏200!”

林雪懵了,看看周围,又看看老头说:“老师傅,这规矩咱可没订啊!再说,再说我存折里也没那么多钱啊!不信,不信你跟我到银行看看去!”

“哼,有谁会在时过境迁之后还在那里等你!”老头忽然蹦了句让林雪觉得水平很高,但又不伦不类的句子,不知道是哪里看的,就在这里强行用上了。

“我们天天到这里下棋,都这亏(规)程!”工程帽忽然说。那几个围观的人也都说是。更有人开始批评起了林雪,道:“没拿钱你还充大头!拉不下屎你怪茅坑!人家劳森都让你了,还蹬着鼻子上脸!”还有人或吓唬林雪说老头有心脏病,或打起了林雪小灵通的主意,暗示说:“老弟,你不是有个小灵通吗?!”

林雪忽然觉得,这圈人可能就是一伙的,就跟抢购房子或者排队买个馋嘴鸭什么的,他们是传说中的托,他们在演双簧乃至当群众演员。不禁想起了小时候跟父亲去县城牲畜交易市场遇到的相似情景。

那一回,在一圈人的撺掇、诱骗乃至联手欺诈下,老实巴交的父亲硬生生被迫花高价买了一头不论模样还是性子都十分糟糕的犏牛。因为这头跌了一只角的、丑陋的犏牛,父亲回家后连续几天备受母亲甚至林雪哥哥姐姐的责备。

为了处理掉这只丑牛,大冬天的,父亲不得不连续几天赶着它,深一脚浅一脚地到县城南边的偏远山区碰运气。最终,在亏了几百块后才把那只用母亲的话说是“瘦成了龙王爷”的犏牛给卖了出去!真的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想想父亲,林雪觉得心酸,自认倒霉后,决定到就近的银行取钱,把欠老头的钱还上后脱身。但哪里走得脱。

除了坚持要林雪掏200块退出费,老头还软硬兼施,一再表扬林雪棋风好、棋路正、换子仁、水平高,并想继续和林雪下。而那工程帽男子也慷慨地从兜里掏出了500块现金,说,愿意借给林雪,并说不怕你老弟跑掉……

已是午后,巷子口的街面上开始安静起来。林雪看看表,也曾想试着打电话报警,但想想是自找的,总觉得理亏,便在不得已中把手上的小灵通递给了支棋摊的老头,说:“老师傅,这电话先押你这里,我马上到附近的银行拿钱来赎!”

那老头接过后正掂量着林雪的小灵通看,觉得至少也值三四百的时候,小灵通忽然嘟嘟嘟嘟响了,几乎把一圈人吓了一大跳。

林雪抓过小灵通并接通后听是李胖子,忙问他在哪里。就听李胖子以正宗公务员的口气道:“刚才我去市政府找哥们办事了,现在开车到报社门口了,看看你最近在忙啥逼事!”

林雪喜出望外,故意大说:“你那市政府的哥们现在是主任了吧?我就在附近,遇上个麻烦事,你过来帮忙吧!”

给李胖子详细指示了自个位置后,林雪笑着还把小灵通递给了老头,说:“老师傅,你别急,有个伙计给我送钱来。他过去在二炮服役,听说下象棋还赢过张万年哩!”说完,林雪仰面躺在了那棵大柳树上,看着天空,信手拽着柳叶子,不理睬人了。

李胖子的车停在胡同口的时候,刚才闲着观棋的那帮人觉得情况不妙,陆续散去,最后走的仅剩下了戴工程帽的男子和支棋摊的老头。

皮鞋和小轿车一样乌黑贼亮,体型跟金正日一样几乎需要穿正方形衣服的李胖子下车后,远远见林雪跟一个糟老头在破破烂烂的巷子深处一棵柳树下干坐着,似乎在下棋,旁边还背景一样戳着个歪戴工程帽的信求,远远就嚷嚷说:“大雪好兴致啊!”

走近后,打扮得人五人六的李胖子又继续说:“他娘的,田军旗那个王八蛋,刚才路过银行,我想办点业务,把车临时停路边,让他留下看着车。我刚进去排了个队,那二货就风风火火闯进银行大厅,大喊:警察来了,咱快走啊!我C,你猜怎么着?一大厅几十号人,顷刻间便像洪水般往外涌,然后我和老田就被保安死死扣住了胳膊,现在胳膊还他娘疼呢……”

林雪自是无心听他这通瞎掰,面无表情地问:“兜里有300块钱吧?先借我还给这老师傅,我他妈下棋输了!”

李胖子掏来掏去,总算掏出来一张百元大钞递给林雪说:“现在都刷卡了,谁他妈兜里还揣现金!”见林雪把那钱接过去就给了老头,李胖子忽然瞪着蚕豆大的眼珠子,看看林雪和另外两个老信求,问:“他们啥人啊?你咋输钱给他们了?”林雪起身,看着柳树上的那个鸟窝说:“下棋玩,一赔三!”

“我C,你们这可是赌博啊!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可是要拘留的!”李胖子嘟囔着,又转头以批评的口吻对林雪说,“看你,都交往些啥人——这水平也凹了点吧!”

此刻,边上那个戴工程帽的男子沉不住气了,看着李胖子问:“你啥人啊?我们这可是你情我愿,周瑜打黄盖,梁山伯与祝英台,愿赌服输的!”

李胖子用鼻子扫了工程帽男子一下,满心不喜欢,开口就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你他妈管我谁啊?我是谁,用得着告诉你?”随即,他又看着支棋摊的老头问:“我哥们欠你多少钱啊?300?我C,你们一局赌这么多,看来我都不用上班了!好啊,我押上巷子口那辆车,跟你来一局怎么样?”说话间,李胖子开始摆开了棋。

那老头见李胖子这阵势,知道不是个善茬,看看林雪,把小灵通放旁边那烂凳子上后,招呼着工程帽,收拾了棋摊,悄悄走了。

林雪拿小灵通,上了李胖子的车,忽然笑着说:“胖子,原来觉得你是福将,就跟许世友一样,现在发现,我才是。因为总是在困难的时候你就出现了!如果我是部小说的话,你简直就是我的主线!”

“切,还福将,妹妹都被人拐了,福个屁将!”李胖子还未出声,小车后排座上睡着的一个女的发话了。林雪看时,大概就是上次下大雪时一起吃过饭的那位,急忙笑着招呼说:“吆,嫂子,您也在啊!”

那女子并没理睬林雪。林雪有些不自然,正想问李胖子,妹妹被拐是咋回事,李胖子撇了撇他元宝一样的大嘴,意思是让林雪别吭声。

车启动后,林雪从后视镜中看到,后排睡的那个女的忽然起身,在点了一支烟后开始埋怨说:“你他妈的刚才也不弄轻点,让我下面疼的厉害,你得先送我去医院!”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林雪有点尴尬,看看旁边的李胖子,就见李胖子嘴角已经浮起了一丝微笑。又见他摁下了车窗自动开启按钮,大概是想让烟气从车里赶快排出去。

“去哪里?”林雪和李胖子几乎异口同声。因为眼看就要往中州大道上拐了。

“我不知道,你带我到哪儿,我就去哪儿!”林雪先回答,话语里有点无所事事、随遇而安的味道。这句倒是实话。因为上官漪,林雪觉得工作一下子没了趣味,生活也是,甚至现在面对李胖子和他的车,还有女朋友也是。忽然觉得今天到街头扎堆下棋,输了钱还差点被困很是荒唐,但又觉得很过瘾、很有意思。

“下午不用上班?”李胖子问。“我那还算上班?就是帮忙打杂的,打工的都不算。他妈的,整天生活在别人的歧视和偏见里!有的人,有一股让你想一辈子跟他做陌生人乃至仇人的强大气场!”林雪盯着前方,回答的蛮沉重。

“养马骑、养牛耕地,养猪为吃肉、养狗为看家……单位养傻逼,就是为了让好人闹心和郁闷的,至于领导,他们只会坐收渔翁之利。对了,那谁,不是对你很好吗?”李胖子把车拐上中州大道后说。

“有些人,去死都和我没关系;有些人,弄死我我都放不下。唉,也只能看吞吴哥的面子了!否则,求,那两个钱不挣也饿不死我!”林雪气呼呼地,说出了心里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在乎的人不明白,明白的人不在乎!”李胖子长叹一声,继续说:“他娘的,我有固定编制还不一个求样?他娘的,有时候我连兰博拿机枪扫射大张量贩的心都有,太他妈黑,太他妈残酷了!”

“嘿,胖哥,除了黄,你倒是很暴力啊!不就是你们单位那个小狐狸精整天不理你的骚扰吗?!瞧你那点出息!跟你说,有的人做面膜时比真人好看多了!你要愿意,我啥时候去撕了她衣服!”后排坐的那个顾大嫂,在将烟蒂扔车窗外面后,发话、发狠了。

李胖子大概不想让她掺和,挥挥不握方向盘的那只手说:“打住、打住。我的事你少操心!还撕人家衣服,不知道你哥我是个斯文的人吗?!我真不愿用脚趾头鄙视你,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后排的女子有点难堪并沉默后,李胖子絮絮叨叨地跟林雪说:“前两天,我们局长带我去下面一个贫困县视察。去了后在县城里面转,他娘的,不用问,最雄伟的建筑一定是县政府。20多层的大楼,里面满满当当装的全是人啊。

我们在楼里溜达一圈,发现很多人在电脑上打扑克。我们局长问,你们财政收入发工资够吗?回答说,不够。局长又问,加上中央转移支付呢?回答说,加上也不够。你说这都是啥几吧事!养这么多人干求?死了还干净,我真搞不明白!”

林雪问:“你们局长啥反应?”李胖子说:“就三个表情,严肃和无奈,最后归于麻木。表情转换的节奏是下电梯那段时间完成的。晚上在县里该干啥还干啥!”

说话间,车已经到了市中心医院门口。拐上慢车道,李胖子嘎吱一声停住车,对后排坐的那女子说:“下午我跟这哥们还有事,你先上去吧!晚上我打电话给你!”

那女子很配合地下车,在走向医院大门,并娇滴滴地回头向小轿车微笑着打BEYBEY手势之际,林雪就笑着问:“胖子,你真把人家弄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