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怔,随即笑着说:“啊呀老同学,我是霍韵彬啊,多年不见了,你还好吧?!唉,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很坏啊?刚才卢瑞星跟我打电话说,因为我给他打电话,你俩刚闹翻,真是不好意思啊!”
林雪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到了霍韵彬电话,连忙振作精神道:“是你啊,韵彬,你别听卢瑞星他瞎说了,我跟他经常这样。你都好吧?!”
霍韵彬在电话那头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也别说是人家卢瑞星瞎说,你的说话风格我是知道的。其实很多时候,说话顺序特别重要。比如你说,一个女大学生晚上去夜总会陪酒,听起来就不太好。可如果你说,一个夜总会小姐白天坚持去大学听课,那就是满满的正能量了!”
林雪呵呵笑着说:“老同学,多年不见,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非复当年吴下阿蒙,好像说的就是你啊!”
霍韵彬也笑着说:“你可是这辈子第一次夸我啊,记得你在学校,可是整天盯着班上女生,从来不留意我们这些沉默的大多数啊!唉,估计卢瑞星也跟你说了,我出来后,打算好好过日子了。我现在已从家乡到了北京,想闯荡一下。在北上广这样的大城市打拼,绝对很不容易的!最近我学习了变脸,想在火锅店一边打工,一边当变脸演员,争取通过取悦食客多挣两个小钱。我们这边打工的年轻人都这样的,一个人打几份工是常事。”
“变脸?川剧的变脸吗?我觉得难度很大啊,你怎么学会的?”林雪觉得霍韵彬说的很新奇。
“行行都有窍门,我也是刚跟师傅入门。虽然变脸表演时间不太长,但我会认真对待。”霍韵彬说,“工作都这样,人前看着光彩和好玩,人后却非常辛苦和辛酸。我就想后半辈子在北京学个川菜厨师手艺,相信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唉,这么多年,我一直记着咱班同学写联名信保我的事。你要有时间的话,今天咱俩好好聊聊!”
林雪说:“我倒是没啥事,但你可是长途电话啊,万一,万一不行,我们到网上聊,怎么样?!”
霍韵彬哈哈大笑,说:“毕业快五年了,大家不至于连打个电话都患得患失吧!咱可是刑事犯,打个电话不掏钱别人也不会说啥。跟你说,我就在我们老板家呢,他家住6楼,父母住5楼。早前,他母亲腿上动过手术,上下楼不方便,老板心疼父母,便花几十万,专门装了部直达5楼的观光电梯,给你打个长途电话算个毛线啊!”
林雪接着又说:“在学校时,我可从来没想到你会那样。唉,我们同学当得不合格,太不合格啊!”
霍韵彬说:“你都不知道,我们宿舍的叶好龙他们几个当时是怎么在精神和心灵上折磨我的!我一点都不后悔用锤子敲打他们,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不要欺负老实人,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你也不用自责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在学校虽然咱俩交往不多,但你没伤害过我。对了,这个五一假期我去凤凰了,还见到了欧阳云,她还没结婚呢!”
林雪埋怨说:“刚才卢瑞星还说欧阳云结婚了呢,就是想让我难受。怎么你也跟卢瑞星一个德行啊,老是在我面前提欧阳云!好像我真跟她谈过恋爱一样!”
霍韵彬哈哈大笑,说:“我就想让你知道知道她情况。我跟她吃了顿饭,她好像心情不好,我感觉是对男朋友还是工作不满意!人都是在社会的炼狱中不断成熟的,我相信,即使现在你的初恋来找你,你也硬不起来,对不对?!”
林雪说:“也不能这样说!我曾经约过我在洛阳认识的第一个女孩吃过饭。我说,当时我放弃,是因为我觉得配不上你。你猜她说什么?”
霍韵彬答:“说你自卑、心虚、不自信、不像个男人?!”林雪说:“不对。她说,不是配上配不上的问题,是不适合过一辈子的问题,我们彼此可能就适合短暂交流,而不是长相厮守!”
“太对了!一句话,两个太像的人不适合在一起,必须有差异和互补性!”霍韵彬说,“不过,我觉得你们这对白好像是在拍电影啊!对了,你在洛阳究竟混得咋样啊?刚才我问卢瑞星,他跟我打哈哈!”
林雪说:“混得真不咋样。来洛阳真的是决策失误了,用四个字来说,在洛阳是生不逢时。回头跟老同学细讲。”
霍韵彬说:“这个我理解,我意思是人一定要知道自己要什么,爱情、事业、稳定、待遇等等,真的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关键是一定要有人脉,如果你真觉可以,可以停薪留职出去闯闯试试。”
林雪说:“一个人适合哪里发展,干什么,可能真的是命中注定的,不可能什么都会干得很好。有些事情费了很大劲,就是不出成绩。我要出去的话,不会停薪留职。要不就不出,要出去就不可能再回来,你知道,我从来都不走回头路的!”
霍韵彬说:“你可能出成绩了,但没进领导凤(法)眼,这个很重要。这就说明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或者说没找到赏识你的人。在咱国家,要想混得风生水起,没有例外,最终的信仰基本上都是钱和权。良心不值钱,而且,讲良心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霍韵彬继续说:“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要学会追求自己利益最大化,不要负气或为所谓的面子而放弃自己。我觉得走回头路没什么不好的。成熟的人总能放下面子和意气用事!我们许多人一提起外界的诸多非议和种种责难,都觉得内心极其委屈和不满,其实大可不必。因为就算你关门吃饺子,也会有人趴墙头上批评馅儿不好。面子是虚的,脚下的路才是实的,这个世界上,真正比你强的人,谁有闲工夫议论你、笑话你和搭理你啊?!”
“欧阳云的男朋友你见了吗?人帅不帅啊?”林雪支开话题问。
“帅,跟蟋蟀一样帅。”霍韵彬笑着回答说,“不过人很豪放,一见了我,似乎就按捺不住喝酒的冲动。于是我们俩就直奔对方而去,开酒、倒酒、碰杯,哥俩好啊、五魁手啊,六六顺啊,一喝就是一晚上!”
“你找女朋友了吗?有没有结婚的想法?”林雪怕霍韵彬又要长篇大论了,赶紧打断。
“找了,就是有点胖。不过是我鼓励她吃胖的。我说,女孩吃吧吃吧不是罪,再胖的人也有权利去增肥,苗条背后其实是憔悴,爱你的人不会在意你的腰围,尝尝阔别已久的美味,撑死也是一种美。”
林雪笑着说:“那还不错,你俩咋认识的?”
“她到网吧通宵上网时,手机被人偷了。当时我刚出来,正在我们那镇子上替人看网吧,就连续几天彻夜蹲守,最终等到了那窃贼,帮她要回了手机,她很感动,就跟了我。你都不知道,当时有好几个男的在追她,有人甚至要送她电动车了,但一听我是刚出来的刑事犯,全都打了退堂鼓。嗨,要公平竞争的话我哪有资格!人生最幸福的,就是遇到了一群猪一样的对手!”霍韵彬带着自豪的口吻说。
“她对你怎么样?说实话,我对整夜泡网吧的女孩不太放心!”林雪说。
“整夜泡网吧怎么了?!你不是也在衡山冶金机械厂实习期间看过黄片吗?”霍韵彬笑着说,“那天跟我女朋友坐地铁,我不小心踩了一个东北男人的脚。我说了对不起,但没想到那男的很二,说我眼瞎了吗?我当时上去就推了他一把。就在我们拉拉扯扯当中,我女朋友一下子哭了,紧紧抱着我说:你不是答应我不再杀人了吗?为什么你包里还装着刀子?!那东北男的当时就是一脸的惊恐表情,赶紧放手后走远了。其实,在地铁上我哪敢带刀!就是带了,也不能跟东北的那些愣头青二百五来硬的啊。想想,有这样机智的女友,我都醉了!”
“你在那里面感觉咋样?”林雪问。
“你是说看守所呀?住六人间、上下铺、中间摆桌子!妈的,跟咱在潇湘工学院时住的寝室惊人的一样!”霍韵彬说,“吃的比较单调,总是豆角炒肉、茄子炒肉、白菜、紫菜蛋汤、米饭之类。里面的纪律比军营还要严格,规定各项动作时间,比如大厕3分钟、小厕1分钟。每天晨跑,还人手一本法律法规书或一份过期的人民日报,晨跑停下来后,当天值日的人号还要负责给大家念报纸,宣讲党的文件精神和政策。不过表现好就能减刑,就像我。有人为了每天都不迟到而争取减刑,和衣而睡了整整3年哩。”
“跟你一起住的都是些什么人?我听人说,好像有监霸狱霸的,这几年你没受什么委屈吧?”林雪继续问。
“啥人都有。”霍韵彬说,“有个小伙子跟我年龄差不多,是98年长江大洪水时进去的,他是因为喊口号。不过因为喊口号,他保住了命。他说当时大水淹了他家房子,一片汪洋,他被困在屋子里没有任何逃生工具,急中生智,就用家里电话试着打了110,但又怕警察不及时赶来,他就连续大喊反动口号和辱骂大领导。没过多久,一群警察就乘着冲锋舟冲进来把他抓走了!”
“还有一个老伯,是女儿遭Q奸后申诉不公无人理睬,一气之下到政府门口扬言要炸政府而被抓的。”霍韵彬说,“有个90后小兄弟则是以1元1部的价格向他人提供淫秽视频下载服务,被关进来的。他跟我一样,判了5年有期徒刑。据说,在那小子的电脑里,警方发现了7810部淫秽影片。我都不知道他天天看那种片子,老二会不会麻木了……
最有意思的是一个当烟草专卖局局长的。他居然是被自己大女婿给出卖了!女婿向纪委实名举报他大摆婚宴150桌、送了小女儿价值73万元的进口越野车作嫁妆。因为大女婿觉得他这个当岳父的办事不公,对小女儿偏心,对大女儿不好,没给他们买房子。
跟我睡上下铺的是个公安系统的局长还是政委,几年都没跟我们多说一句话。听说那家伙人品太差,贪起来就连老同学也不放过,有同学求其办事,他直言需要打点,说,不能因为是同学就坏了规矩!查封他非法所得时,光茅台酒就清点出了1853瓶!”
“韵彬,我听说很多人进过一次看守所,就变得消沉和破罐子破摔了,今天跟你谈话发现,你并不是这样,相反,我觉得你成熟了,长大了!”林雪说。
“是啊,我觉得我在里面几年,真比上大学获得的见识还多,现在想想,我要跟你们一样就在大学混着,至少现在心理还是那样脆弱、性格还是那样怯懦!真是塞翁失马安知非福!”霍韵彬说。
“主要是你身边的人不是惯犯和十恶不赦之徒,甚至我觉得可能他们还对你不错!”林雪说。
“是,我觉得除了狱友,管理我们的狱警和所长人也不错。我甚至还爱上了管理我们的一个女狱警,人很好,长的和曾碧琼很像。我最佩服的就是我们看守所的那个郝所长,不但人品好,思路清晰,反应能力也很强。”霍韵彬继续说,“我听说,有次我们所长出差,一个人躺在列车软卧包厢里,车过一座隧道时,有个女子忽然推门进来就反锁了门。随即敞X、抓乱头发后威胁说,给我5000块,不然就喊人说你Q奸我!我们所长愣了片刻,忽然从包里拿出纸笔写道:我是聋哑人,请问您要干什么?那女子拿过笔,在纸上就把刚才说的话写了一遍。我们所长笑着,收了纸条,打开包厢门后说:你可以出去了!真是遇事不惊,方能应对自如啊!”
霍韵彬一口一个“我们所长”,让林雪听着觉得有一种猫和老鼠发生了错位的荒诞感,就笑着说:“韵彬,平心而论,你觉得自己冤枉吗?你恨不恨让你失去五年青春年华的那些人?”
霍韵彬说:“不冤枉,比起建国以来发生的那些冤假错案来,我这点事情根本不算什么!唉,开封的大理寺再大,也容不下刘主席的冤屈啊。对了,我的电脑水平还就是在看守所学习和提高的!我进去第二年的时候,所里专门组织了个电脑学习班,还专门配置了电脑室,让我们当网络评论员,专门盯着那些自由主义反动分子骂,我们发条帖子,不管长短都有五毛钱收入呢!几年下来我挣的那两三千,最后都算到减刑上了!”
林雪很吃惊,说:“我原来还以为网上恶语伤人、不讲道理的是一群找不到工作的愤青和下岗工人,没想到还有你们这些号子里的人啊!”
可能霍韵彬感到林雪后面这句有歧视他之嫌,忽然沉默了。林雪自知失言,赶紧又说:“韵彬,对不起,唉,你看我这张嘴!”
又过了十几秒,霍韵彬才开口道:“没事,我本来就是蹲过号子的么!你都不知道,我跟叶好龙他们几个出事前,就是因为他们几个阴阳怪气、不讲分寸地拿我的长相和身高开涮,还显得很开心。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长相和身高都是爹妈给的,或者说老天爷给的,我觉得拿这个说事不好。当时,叶好龙还狡辩说,这是他的言论自由。我说,去你妈的吧,言论自由的前提是言论!侮辱人格和人身攻击不但不道德,而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不过叶好龙那种人就是十足的小人嘴脸!”霍韵彬继续补充说,“你都不知道,在红土坪矿实习那次,因为买西瓜被多收一毛钱,他居然与瓜贩子在烈日下争论了1小时!妈的,他还他给瓜贩子上起了经济课,说:多收一毛钱影响市场公平性原则,影响整个经济稳定,影响股市发展!去死吧!”
林雪就帮叶好龙说:“叶好龙他就是个较真的人,更是个书呆子!”
霍韵彬说:“屁,你这是在侮辱书呆子。他就是个十足的大傻逼,傻透了,傻熟了还自以为聪明!唉,话又说回来,大学就是个批量生产傻逼的地方!不瞒你说,我现在在北京还住着地下室呢。那地方阴暗潮湿,但我经常看到一些大学生模样的失业青年,一手抽着几块钱一包的烟,一边在破电脑上看着环球网或凤凰卫视,愁眉紧锁地正陷入沉思呢。我跟他们有过一些交流,他们关心的是国家下一步该怎么走、如何突破美国封锁、如何收复台湾、如何保住南沙群岛和钓鱼岛、如何剿灭国内外的反华势力!”
“有时候,看着他们被咣咣咣踹门进去查暂住证之类的人连骂带罚的时候,觉得他们真的很可怜,但有时候又觉得他们很可悲和可气甚至可恶!”霍韵彬说,“都是办暂住证住地下室,他们还嫌我没学历,说跟我没共同语言,并觉着高人一等呢!我觉得他们实际上就是人格分裂、思维混乱、逻辑凌乱,不知道自己的利益在哪里!你要说这个国家的不是,他们还跟你急,骂你汉奸,并很正义凛然地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呢!”
林雪听着头大并辛酸,就安慰自己和霍韵彬一样说:“唉,都不容易。我们绝大多数人,绝大多数时候,都只能靠自己。没什么家庭背景,没遇到什么贵人,也没读什么好学校,这些都没有关系。关键是,你决心要走哪条路,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准备怎样改变自己的惰性。我觉得向前走,相信梦想并坚持,只有这样,才有机会证明自我价值,并最终找到我们想要的尊严和荣誉。”
“因为年轻,我也傻逼过,现在想起来就揪心和后悔!”林雪继续对霍韵彬说:“你还记得1996年3月时,台海第二次飞弹发射及军事演习吧?3月12日那天,我在参考消息上看到局势紧张,说是美国自波斯湾加派独立号航母战斗群前往台海,想与尼米兹号航母战斗群会合,当时血脉喷张,非常激动和愤慨。想着,要是能够像日本的神风攻击队员那样开架飞机就好了!
后来又听官媒说,李登辉是日本人的后代,是个大台D分子,恨不得就做个小木人当他,天天早晚拿针戳他!去年网络发达之后,才知道,原来事实并不是那样,人家老李主张民主统一,让既得利益者们怕死也恨死他了!因为既得利益者们最怕M主,最恨吆喝M主、开启民智、揭露真相的人。他们宁愿中国人都继续糊涂下去、浑浑噩噩下去,傻逼下去,并像牲口一样跟着他们的指挥棒转!因为那样才能保住他们的既得利益!所以,他们总说M主不能当饭吃,并总担心一旦M主了,他们就死定了,我估计是他们好话说尽、坏事做绝了吧!”
“老同学,听着你怎么也像是愤青啊?”霍韵彬在电话那头忽然说,“我觉得咱过好自己日子算了,管他什么M主呢。说了怕你不爱听,咱国家这帮货,他就是牲口,根本不习惯和不适合M主!别的不说,我们那个村就试行过M主,可最终是你让他们自己做主,他们就忙着搞团伙和帮派、就悄悄搞贿选和家族主义之类乌七八糟的东西,有时候你一桶油就能搞定一家人手上的五六张选票,吆喝M主真没有用的!最近在网上我也经常看到,其实很多人维护的,恰恰是那些用脏话谩骂和侮辱他们本人的人的利益。真是恶鬼当道、好人难做啊!我们火锅店有几个临时工,属于每天都像被驴马一样驱使的可怜人,但一到下班后上网,也是反日反美,支援俄国、支持朝鲜,谩骂公共知识分子!”
见长途电话打了十多分钟了,林雪主动说:“韵彬,要不今天咱先说这么多吧,说多了都是气和眼泪啊!你好好在北京努力奋斗吧,以后咱们时间长呢,肯定会见面的!”
霍韵彬说:“没事的,我最近还在想着,咱们应该提前谋划,搞个毕业十周年聚会什么的!”
挂了霍韵彬电话,林雪感到更加沉重了,觉得自己其实就跟在北京住地下室的那些忧国忧民却找不到老婆、买不起房子的青年大学生一模一样!甚至还不如人家,至少,人家还可以随便看凤凰卫视,而在洛阳,凤凰卫视永远定格在该死的迎客松上!不禁想起了美国传播学家蒂奇诺1970年提出的“知沟假说”(Knowledge Gap Theory):由于社会经济地位高者通常能比社会经济地位低者更快地获得信息,因此,大众媒介传送的信息越多,两者之间知识鸿沟也就越有扩大的趋势。知沟假说又称知识格差,基本观点是经济基础决定信息贫富,且会形成马太效应,导致信息贫困阶层因为信息贫困而更加贫困。
正郁闷着,小灵通响了。是他亲爱的上官漪。上官漪情绪激动地在电话里说:“你跟什么人在大喷特喷啊?!有你那么打电话的吗?!我连续打了你七次电话才打通!你真是过分、你真讨厌啊你!”
林雪连忙笑着赔礼道歉,说,是北京的同学,毕业几年没见了,话才说的有点多。上官漪就问:“没想到你北京还有同学,干什么工作的啊?”
林雪如实告诉她,说霍韵彬是刑满释放后到北京打工的,上官漪喔了一声,说:“你这人真有病!跟那样的人说那么多干什么!我今天正式跟你说啊,我们家电话你以后别打了!你不烦,我也不烦,但我父母亲烦,你也不多替我考虑考虑!”
林雪觉得被一棒子打懵了,连忙说:“你说什么,漪漪?!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给你打电话?!”
“我想我已经给你说清楚了!我要挂了啊!”上官漪道。
“你等等,漪漪!我知道最近我有点疯,要不,我听你的,先不打了!”林雪急忙让步说,“过段时间你心情好了,再说,好不好?”
上官漪不置可否地挂断了电话。林雪再回拨,又像以前一样是忙音,肯定是他心爱的上官漪又拔线了!
忽然,上官漪又打来了电话,说:“最近几个月你电话就不要再打了吧,让我们都冷静地思考一下!也许到秋天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那我写信给你好吧?”林雪请示。
“不用了,实际上后来你写的几封信,我一直没顾上拆开看!”上官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