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狠绝的人。
镡施屿想起,在他第一次悔婚前的那个晚上,麦子的作为,她说他误会了,其实她只是想了断过去。
“麦子,是不是签了离婚协议书?”镡施屿问。
乐毅直视镡施屿,“你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了,镡先生请吧。”乐毅为镡施屿打开门。
镡施屿离开得很狼狈,因为医院里的护士说,荣小姐的家人拒绝其他非直系亲属的探视。
终其一生,他和她将再也没有关系,哪怕是看上一眼都成了奢侈。
不管镡家多么的有钱有势,镡施屿终究越不过麦子的丈夫——乐毅。
夫妻之间有义务,也有权利。
比如,选择保姆的权利。
阳光明媚的时候,总是要有人推着麦子出去晒太阳的。
偶尔乐毅不在,镡施屿才得以在花园里遇到她,看她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假装她只是生气了,生气不理他而已。
可是她手腕上为什么有淤痕,为什么眼角会微红。
保姆嗫喏地说着什么,乐太太皮肤薄。
有时候抱她上床,稍微用点力就能留下痕迹,有时候给她擦澡,也会留下丝丝红痕。有时候稍微不注意,洗发水就能灼痛麦子的眼睛。
镡施屿气急败坏。
明明给她带了洗发水,带了沐浴液,他的麦子从来都只用一种牌子的洗发水,一种牌子的毛巾,可是保姆就是记不住。
“乐先生说乐太太以前在灾区的时候,连蜂花也用过啊。”那么贵的洗发水,够人一个月生活费了,保姆觉得舍不得。
在保姆眼里的不舍得,在镡施屿眼里都是舍得的。那个牌子的洗发水是植物配方,麦子的眼睛敏感就只习惯那一种,可是这么多年来经济圈沉沉浮浮,那个牌子营销得并不成功,如果不是镡施屿执着地注资,也许麦子早就用不上那个牌子了。
可是那样辛辛苦苦的经营,最终却无力去维护他的麦子。
乐太太,三个字,让镡施屿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
他那样宠着,疼着的人,为什么要这样被糟蹋。
可是,镡施屿没有换保姆的权利。
待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转折之后再转折,终于安插了自己满意的保姆进去的时候,又会出现其他新的问题。
可这些都是小事,镡施屿最最无力地,却是没有那种权利,那种为麦子选择生死的权利。
一年后,麦子出现了肾衰竭,紧急送到医院的时候,如果不是镡施屿一直有人看着麦子,只怕直到麦子死,他也不会知道消息,因为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病房里有乐毅,也有麦子的父母。
这一年麦子的情况一直不好,感染频发。
镡施屿闯进病房的时候,一个十分年轻的医生正在劝麦子的父母。
“乐太太的情况很不好,即使做了手术,情况也不一定会好转,照这样下去,最多再坚持半年,其实这样病人很痛苦。乐太太生前,签了器官捐赠书,我想她一定是个善良的人。”医生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每个人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