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们见墨风来了,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向他点头问好,墨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
鉴定室的室长王教授知道这幅战袍与墨风有着莫大的关系,便为他递过一杯咖啡来,主动跟他说起了进展结果。
“墨少,若是其它宝物,不出十分钟马上就能出鉴定报告,可是这副盔甲确为罕见,我们不得不重视。”王教授兴奋地笑道:“墨少你不知道,我们这几个人见了它之后,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从昨晚到现在,连口饭都没顾得上吃,一颗心全都长在它身上了,虽然少了头盔,有些美中不足,但这样我们也是大开眼界了。”
墨风挑眉,“老教授的意思是……”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它的内里原料确实是青铜,我们现在正在对它的朝代及价值做最后评估,倘若真如我们所设想,那么它一旦公诸于世,必将在全国乃至世界掀起惊涛骇浪。”
墨风心中一颤,从他的神情上就已经知道,这副盔甲绝非寻常之物,他们这些一生都致力于古董事业的人,对于自己亲手鉴定出来的旷世珍品,无不视作自己的孩子般珍爱,想将它们呈现于世人面前,得到世人的观仰,这是一个很正常的心理。
但是,这副盔甲一旦爆光,那么它的由来就将会得到质疑,从而沈雨落的身份就再也隐瞒不住了,接下来掀起的巨浪可想而知,一定要比这副盔甲汹涌万倍。
墨风望着王教授,神情郑重,“王教授,在下有个请求。”
“墨少请说。”
“不管鉴定的结果如何,还请王教授以及在场所有专家们暂时保密,因为我有不能公开的理由,至于这个理由,我现在还不方便说,等时机成熟,我一定会亲自向媒体以有关部门反映的。”
王教授有些为难,可既然墨少这样请求了,他也不好反驳什么,就笑笑说道:“明白,它即便再珍贵,毕竟也是个人藏品,我们也得尊重主人的意思不是,墨少放心,我们不会多说半个字的。”
墨风重重地握住了王教授的手,说:“谢谢!”
“王教授,王教授!”
正在这时,几名围在一起做最后评估鉴定的专家们惊喜的叫了起来,“王教授,你快来看,出结果了!”
墨风和王教授闻言,蹭地站起身来就奔了过去,王教授凑近到拉曼光普仪器前,观察里面的分子结构,而墨风则接过他们递过来的报告单,急切地在上面搜寻着‘西周’两个字眼。
果然,在最后部分的评估鉴定结果栏上,明确地写着几行黑体大字。
文物出处:约公元前800年,距今约2810年。
朝代:西周末期宣王年间。
质地:表层,100银,内里,铜锡合金,即青铜。
用途:西周高等武士战袍。
……
看到了上面的西周两个字,墨风心头一直悬着的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可是,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王教授,“西周时期有银了吗?”
王教授从仪器处走了过来,表情中有着掩藏不住的激动与兴奋,解释道:“银作为货币流通使用,是在西汉时期,但是在西周时期确实已经有了银的出现,但不是作为货币使用的,因它质地较软,且耐腐蚀,所以多用来做装饰物或涂于漆器和青铜器的表面,就像这件盔甲,因为有银的保护,内里的青铜才不致于生铜锈和氧化,至于这盔甲表面的银,经检测,是用了明矾之类的物质煮过,所以才没致其氧化变色,看上去光泽如新,这么高超的手法,充份的证实了在西周时期,青铜器锻造技术和人们对某些化学知识地运用方面,已达到了十分高超的水平。”
墨风了解地点了点头,这真是个了不起的发现。
他现在已经完全确定了,沈雨落,她说得都是真的,原来,她真的是从西周而来的公主馁元。
他想起了她当初对他说过的话,那句被他当成了玩笑话的话。
“我父王是周宣王沈靖,母后是齐候之女姜姣之,我有五个哥哥,皆是护国大将,我本人位居五个哥哥之下,为副将,曾跟父王和王兄一起,平戎贼,战蛮夷,就在前两日狄国太子扎尔西死于我手,本公主因此不幸坠崖……”
不幸坠崖,不幸坠崖……
原来,她真的是从悬崖上坠落致使穿越至此的。
周围的人在兴奋的叫喊着什么,还有王教授跟他说了什么,墨风完全没有听到,手中的报告书被他紧紧地握出了褶痕,尖锐的边角扎到了他的皮肉,他也混然无觉。
接下来,他要怎样面对沈雨落?
告诉她这个事实吗?
她如果知道了自己再也不可能回去了,能承受得了吗?
而他要怎么做,是要留下她,还是帮她回到过去,倘若回去的话,那历史将会被重写,一切都会大乱……
墨风回过神来,从口袋里取出了几张事先填好的支票,转过身去跟各位专家说道:“非常感谢各位教授夜以继日不辞辛苦为墨某做这个鉴定,辛苦了,墨某没有什么好为大家做的,就请各位喝杯咖啡好了,一点心意,请大家笑纳。”
他说着,就将支票递给了离他最近的王教授手里,王教授一看上面的数字,懵地瞪大了眼睛,“墨少,这怎么使得……”
墨风急忙按住了他的手,让他收下,说:“当然,墨某希望今天的事,各位教授对外界能够保持缄默,在下将感激不尽。”
墨风这话说得掷在有声,眼神中充斥着震慑人心的王者气势,让在场所有的教授们无力再拒绝,更不敢无视他话中的意思,也就默契的没有再推拒,纷纷向他表示了感谢和承诺。
张震还没有回来,墨风没有再等他,直接拿着装有沈雨落战袍的提包和那份鉴定报告,走出了古董城。
不知不觉,已经接近黄昏了,马路两边的法国梧桐树在夕阳的映照下,蒙上了一层灰绿色,已没有了白日的葱翠。
看着下班高峰期的车来车往,墨风想起了初见沈雨落时,她质问自己是什么人时的惊慌失措地表情;她在玫瑰花园中舞鞭时的惊艳舞姿;当初站在滚滚车流中,瑟瑟发抖的样子。
那个时候,见到了这么多陌生的人和物,而身边又没有一个肯相信她的人,她一定很彷徨,很害怕吧。
还有,她身上处处可见的伤疤,想来就是带兵打仗时留下的,那样深的伤口,就算一个大男人也很难承受,她又是怎样挺过来的。
那天,她的眼神中全是对他的失望,她说,她走可以,可她走得堂堂正正,不欠他分毫,倘若查出真凶不是她,她定要他加倍偿还她所受之辱……
她原本是那样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之后,却被他抹煞了尊严,对于一身傲骨的她来说,一定是比砍她几刀还要痛吧。
所以,她才会那样恨自己,才会恨不得一只手捏死他。
现在想起她离去时,桀骜又落莫孤独的背影,他的心就是一阵揪痛,如果没有张震,她现在又将会在哪里,她得有多害怕,他又得有多懊悔?
还好,她还在他身边。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真的证实了,又觉得这样不真实,原来,在这个世上,真的有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