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 一(1 / 2)

宣夜记 廿二 0 字 2022-04-08

 他感觉有无数的刀子在割自己的肉!还有无穷的烈火在煅烧着自己的魂!一边拉扯撕裂着自己!一边奔腾释放着自己!这感觉……

舒服!

他听到了风在耳边呼啸着!似乎在戏弄着自己。他看到云在眼前翻转着!似乎在推搡着自己。

轰隆一声!又感觉自己从九天之上坠落!浑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肚中好一阵翻腾。些许张开了眼,看见不远处似是一座高楼,不过这楼却是浮在水中,更像是一艘大船。

更确切的说,这楼是飘在水面上的!

楼分三层,金瓦飞檐,大气恢弘。远远看去,如金翅大鹏欲击长空!四根粗大的铁链分四角拴在基座上,两根在岸上,两根在海中!如此看来,这楼当真会飘走的!楼上有一匾额,上书“遥君楼”三个大字。

遥君楼正门大开,往里间瞧去:开阔的大厅里排满了桌子,各个桌上都坐了人,或自斟自饮,或是觥筹交错。酒保穿行其间,吆喝声笑谈声充斥在整个大厅内。好不热闹!

原来是座酒楼!

正厅里头的柜台上,一妙龄厨娘手托香腮,另一只手拿着根筷子不停地敲打着柜台。这厨娘梳的双丫髻,模样俊俏,身着寻常灶间衣服。此时脸上欲怒还嗔,小嘴正气鼓鼓的嘟囔着什么。

“来的什么破地方,自己去逍遥快活,留我们在这成天对着些三教九流!打死你打死你……”

“哎哟,我说文竹姑奶奶,您都数落两个月啦!不还是没把二主子给念叨回来么?”

旁边走过来个小二,将手中抹布搭在肩上,“来两壶!”

“呸!谁念叨那厮了?要是念叨,那也是念咒!咒死他!”叫文竹的小厨娘啐了一口,从后边拿出两壶酒放在小二的托盘上。

“嘿嘿,谁不知道咱文竹小姑奶奶那是刀子嘴豆腐心!最是心疼二主子了!”小二接着道,“二主子出门回来,哪回少了姑奶奶好处!”

“哼!我才不惦记着他的那点好处!遥君楼上下这么多人,他这甩手掌柜倒是快活的很!这次还偏带我们来这地,看看!”小厨娘重重敲了几下手中的筷子,那娇嗔的模样,倒更显得可爱了。

“姑奶奶莫要发怒!二主子来这里还不是为了那东海将要出现东流岛!我都听客人们说了!”

“什么破岛流岛!就是自己快活来着!”

“嘿!小二!酒怎么还没来?”不远的桌子上坐着两个大汉,其中一个拍着桌子吼道,“我说小二,你这不好好做生意,在跟小娘子勾搭什么啊!”

说完引得周遭哄笑一片。

文竹本就找不着地撒气儿,偏有人在自己头上讨便宜,这还了得!当下筷子一摔,斥到:“塞不住的狗嘴!不怕姑奶奶扯了你!”说完便要冲出来。

哪晓得这些个汉子就是寻个开心,看到文竹气呼呼的模样更觉有趣!

小二忙劝住文竹,“小姑奶奶!犯不着跟些个凡人过气!您是广寒的仙子,可别这让俗气沾了您的身!”

“哼!”文竹转过背去,不再理会众人。

“酒来啦酒来啦!”小二抬脚一阵风就走了过去。

此桌两人,均是一般打扮:腰挎弯刀,肩上兽皮,头顶绑着寸长发髻。

“客人莫要开小的玩笑!”小二将酒放好,忙转移了话题,“几位客官也是为了那海上的东流岛来的?”

二人一听,果真来了兴头。其中一个倾身问到,“小哥也知晓些个?快快说来!”

“我哪知晓些什么,只是最近来的客人多了,谈的都是东流岛!都说东流岛近期隐隐现于海上,引的众人都来此地。天晓得那东流岛上有啥稀罕玩意儿!”

“嘿!小哥说的糊涂话!我等听闻,月余之前此地可是了无人烟!忽地有座高楼从天外而来!小哥你说,你就是这遥君楼中人,若你都不知晓些什么,说出去谁信啊!”

说话的是此二人中最魁梧者,生的比另外一人粗犷野蛮。说话喝酒间,满脸虬须跟着乱颤。话说他们本是不远处山林中的猎人,满脸虬髯的是老大关正,另一人是关止。兄弟二人一日山中行猎,看见山外一座高楼伴着金光而下。凭着还算可以的见识,知晓必有了不得的事情发生。若是撞着什么宝贝事,便是再好不过。待出了山,看到那高楼前来往者众多,当下大失所望。只是那楼中飘出阵阵酒香,过来看时,才发现有人在这开了酒楼。二人好酒,便来到这遥君楼中。

“是了!是了!这遥君楼的掌柜别处不去,偏在东流岛将出现的时候来到此地,想必也是为了东流岛来的。”旁边桌上有人开口。

那人蓄着两撇八字胡,文弱的很,一个人自斟自饮,好不悠闲。

“客人们来,只管饮酒!我们主人家向来好客,定是知道此处会聚许多人!再说主人家的心思,哪是我这做下人能知晓的!客人尽管饮酒!”说罢小二先退了去。

“我说先生!”关止抱拳,“那东流岛上有甚宝贝!怎引来这么多人?”

那人也不看关正二人,两指捏了几缕胡须,慢慢悠悠地讲,“你说,我等修行天下,明天道,究法理,习术宗,为的是什么?”

“我听说修行之人,都是为了长生不老?”关止说道。

“天道无穷,而人力有时穷!若非长生,怎能窥究这天地道法?说起来,修行之人,只是想看清楚这天地而已!”

“我说先生!你这说的什么糊涂话!这天地看到的还不够清楚?看山就是山,看水就是水的,还要怎么清楚?”关止抬脚翘在凳子上,毫不顾忌。

“老二无礼!”关正吼了一句,“先生自是高人,说的话哪里是你这粗蛮人晓得的?”又抱拳说道,“嘿!我等村野匹夫,先生莫怪!还请先生说说这东流岛的奇处。”

那人只管捻着他的八字胡,对关止的话也不恼,对关正的话更是不搭。仿佛他那小胡子比什么都重要似的。

“无妨。万事当然之理,是即道矣!”那人自饮了一杯,才缓缓道来,“那东流岛每隔百十年便现于海上,至今已有多次。不过,每次都无人能成功涉足,一窥究竟。相传,千年以前,天下正逢乱世,群雄并起,逐鹿九州。百年间战火丛生,无一处安宁乐土,白骨遍野,饿殍载道。这场本是人间帝王更迭的战争,却蔓延到方外修行门派中。那些修行者们各自在凡间扶植培养势力,他们教授凡人杀伐之术,更甚者则直接介入凡间战火。到最后,连不问世事的佛门都卷了进来。那个时候,只有无休止地征伐杀戮,谁也不知道这战火何时停息。直到,有个人的出现,才中止了这一切。”

“那人必定是个了不得的枭雄!”关正一拍桌子,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