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他目光接触黄纸上时神色有些难看,那十几种药材的搭配,他居然一时难以明白其中药理,且方卓留下的几处修改也不过是换了药效相近的灵药。
作为人师维持应有的脸面乃人之常态,张远抬头看了一眼身前恭敬的弟子,将手中医书合上微微开口道;“听说最近你小子在外门搞出不小动静。你钻研医学固然是好事,但修士还应以修炼为本,勿忘了为师这前车之鉴。”见方卓微微点头,他继续道:“这十几味药材搭配因是补气良方,但据为师所觉其中却有诸多怪异,其中有三味药并非适合服用,至于药理为师……一时难以明了。”
“此乃是一贴汤澡方,弟子从小浸泡,据家传记载可滋养内在。最近弟子感觉药力弱了欲将药材改为灵药增强药力,可弟子才疏学浅多次思量未能成功,才大胆求先生。”方卓道。
“滋养内在……汤澡方……”张远喃喃自语,紧皱着眉头陷入深思中。良久其眉头微微上扬仿佛想通了什么,转瞬却又自顾自的摇起头来。
时间悄然而过,方卓看着依旧沉思的张远轻言道:“弟子尚有药材,先生可需试药。”
张远不禁点头。
硕大的浴盆中方卓添满清水,张远随手一点便有阵阵水汽冒出,对于修士的手段方卓见怪不怪开始着手添加药材,为求效果更加明显他特意加入平日两倍药材。褐色药汁渐渐散开徐徐香气弥漫,张远支开方卓浸入汤澡中。
感受着药力侵入五脏,兴奋随着不可思议滋生。张远看着粼粼水面倒影红润的面容骤然醒悟,“方卓改方为次,献方为主,弟子的心意他见到了,但心意的背后……”。
“方卓啊,近日可有不顺之事?”张远懒洋洋的问道。
方卓知晓汤澡的药力正发挥着美妙的作用,是时候谋取了,师徒二人可说心照不宣。
“眼看外门小比近在眼前,弟子修为进展缓慢迟迟无法突破练,苏师叔告诫弟子宗门长老对弟子不利微词颇多,让弟子在小比中拿下……”还未等方卓说完,张远咆哮声响起。
“胡闹,那苏二子脑壳被尿灌了还是被驴踢了,纯属误人子弟。你突破练气五层未有几日,此时应巩固修为。凭你资质境界提升过快并非好事,根基不稳必然影响日后,难道为了几个人的态度毁去你一生……”张远叫骂着突然停顿了,愤怒神情越发冷峻,过了许久再次缓缓开口道:“你执意如此?可知其中轻重?”
的确凭方卓的心智怎会看不透这些,师门的认可与自身的未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但他依旧提着药方来找张远说明着什么。他心中很着急也很迷茫,两条路必选其一各有得失,表面他却选择了师门的认可目光短浅。殊不知坚定二字早已深入他心扉,迎难而上更成为他修路上第一准则,他又赌一次人生运势。他想仪仗自身筋脉的强韧将两条汇成一条走,若说他贪心,对,他很贪心。若说他自大,却不见得。
“弟子心意已决。”轻描淡写的一言,心头徘徊着多少滋味只有他自己清楚,固然人生诸多无奈,他却要无憾。
随着一声叹息,一储物袋缓缓落于方卓脚边。张远以一声叹息表达了对弟子的无奈,可无奈中包容着默默无声的关爱。
方卓收起储物袋恭敬的磕头谢礼,神情透出的却并非窃喜而是一份沉重,心中充斥着一股炙热的暖流,在他心目中此时张远已宛如慈父,不用在乎储物袋中有何物,光那关切弟子的咆哮,欲罢不能的心意,及无力又恒远的叹息,足矣。
挪动脚步准备离开的方卓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神色几许犹豫,思量片刻后取出笔墨和纸张将五味养身汤和顺天养经中另一贴药方留于书案上转身离开。这贴名为金元汤的方子应是五味养身汤与汤澡方的后续方子,可其中有多味药材他却闻所未闻。留下不管代表着什么,他总觉得这是应该的。但谁能想到这沉寂于他脑海中方子会改变张远一身,让那个濒临死亡的老人从此又看到了希望。
回到洞府,手中储物袋代表着张远恨铁不成钢的心意,方卓甚至产生了不想打开的念头,但修路可不是一时意气用事。
数十瓶提升修为的丹药,还有不下千颗的灵石,从储物袋中倾倒而出。方卓狠狠咬着牙,就为了这丹药灵石自己也要奋力一搏。他再次开始玩命的苦修,每日夜晚踩着别扭的九踏步穿梭于西黄密林中,运用无名功法大肆吞噬着灵气,白天窝于洞府中大口吞食着丹药,甚至惧怕丹药服用过多而直接吸收灵石中灵气。
半月转眼即逝,明日即将外门小比,这半月玩命的冲动下他突破练气六层,甚至并未稳固修为接连向炼气七层冲击,极快的修为增长促使他感知到处于朦胧中的那道坎,却始终无法迈过。晋级炼器后期终成泡影,他心有不甘,思量再三后,他取出夜枭精血,以求融炼精血能助他一臂之力。
月夜如画,疼痛如江水奔流不息,他只是默默忍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