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绍华见曹福林玩这一手,心里暗呼:妙绝了,这样两人就算想推脱也找不到人,心里暗笑的同时,脸上却越发的客气,有些歉然的说道:“抱歉,司令临时有事,我……”
凌云哪里看不出张绍华是故意装的,不以为意的说道:“张帅,不愧是战场上的杀神,果然有一套,一直以来我倒是被你骗了。”
张绍华两手一摊,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凌姑娘说的哪里话,我就粗人一个,你就别在讽刺我了,二位还有什么具体的事宜需要商量么?”
谷文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张绍华,悠悠的喝了口茶,说:“我们也是凑巧碰到张帅来,也就过来见见,没想到一时兴起倒是说到这上来了,张帅军队的事宜我们不方便插手,这次只是纯粹的慕名而来,不知张帅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劳的。”
“多谢谷科长美意,该说的刚才也已经说过,我只是个领兵打仗的粗人,能有多大的图谋,不过谷科长这话我可就记住了,说不定将来还可以讨口饭吃,哈哈。”谷文意图让张绍华说出具体要求,然后选择性的帮忙,张绍华又何尝不知,岂能让他如意,既然拖下水了自然要绑在一个战车上。
谷文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如今鬼子横扫了大半个中国,接下来的南昌一战在所难免,不知张帅怎么看这场战役?”
张绍华靠着椅背,窗外寒霜初融,树枝上晶莹的露珠在朝阳的映照下投出一道道刺眼的光芒,让他不觉的眯起了眼,笑着说道:“这类军国大事,牵扯的军队都是几十万的,我一个小小师长又哪里有此能耐评说,更何况当过人才辈出,中央更是人才济济,我一个无知小辈又岂敢妄言。”
凌云有些讶异,笑着说:“张帅不妨说说自己的看法,若是换了张帅你呢?”
“我的看法?”张绍华有些戏谑的看了一眼凌云,说道:“早在日军向德安,湖口集结之时,就派一支军队实行大深纵,由武宁、瑞昌直攻马回岭,由空军作支援,直接端掉日军在德安的先头部队,粉碎鬼子的进攻意图。如今鬼子已经站稳脚跟,想打就难了。”
“当然,也不是没办法,第三战区以水路进攻都昌,牵制住日军,然后在箬溪一带布下口袋阵,延长日军的进攻时间,为后续作战部队争取时间,当然这一支军队恐怕要牺牲,但战争本身就是用鲜血换来的,我们军队最大的问题就是命太宝贵。”
谷文若有所思,缓缓说道:“命太宝贵,怎么说?”
张绍华哂笑着说:“我举个例子,谷科长你念书求学之时,是不是也每日每夜埋头苦读,有的同学条件不好甚至去码头做苦力来换取一日三餐,每天风里来雨里去远没有现在舒服,依旧每天坚持,现如今呢?再让你过这样的日子,你又能否接受?”
“我军的情况也是如此,以前内乱之时,什么仗没打过,哪个不是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这几年国家稍有安定,就各自在琢磨着自己的日子能否保持,一个个的怕牺牲怕流血,这仗还怎么打?以前没有武器大家用刀是一样,现在没有武器就不出兵了,都想着我要去打仗你们就得给我相应的报酬,这能不败么?”
“抗战可以说成是职责,是荣耀,但不是权利也谈不上义务,更不是资格,世界没了谁朝阳日升日落,太把自己当人看就是目前最大的诟病。”
张绍华的语气异常冷漠,让凌云眉头一皱,似乎有话想说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谷文眼神有些凌厉的看着张绍华,说道:“张帅的话我明白,只是如今一切都已成定局,为时已晚。”
“不错,阳奉阴违的蛀虫太多使得政令不能及时下达,就算下达也无法更好的执行,这些都由来已久,所以目前这仗没法打,除非你们能够别开生面,实行大换血,使得每一支军队都有活力,这个活力不是其他,而是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说道这里张绍华没有在说下去,有的话不能说他心里明白,攘外必先安内,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能安内就无法做到统一协调,各自为阵的结果活生生的摆在眼前,没有人不清楚,但清楚归清楚,这层窗户纸却不能捅破。
谷文点了点头,说道:“其他的来日方长,今日我就不多叨扰,不知张帅何时回去?”
张绍华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再加上曹福林没有逗留,他们自然不想太过耽搁,点了点头说:“今日下午”
谷文点了点头,和凌云交换了个眼神,就双双告别。
一走出来,谷文吐了口气,说道:“凌小姐,这个张绍华不简单。”
凌云点了点头,说:“这我早就知道,这人看起来很土,也什么都不在乎,可偏偏每次都能切中要害,我到现在还不太明白,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谷文笑了笑,说:“这个我倒是没有多想,恐怕也是你多虑了,我想的是他的那些见解对他整个部队的影响,他亲手带出来的一批人将来恐怕都是好手,这才是我担心的。”
凌云惊讶的看着谷文,说道:“什么?按你这么说,他这个人一点威胁都没有,有威胁的是他带出来的人?”
“不错”谷文点了点头说道:“有他在,我们不需要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动作,但是他的下属就难说,这个人我们还是随他的好。”
凌云皱着眉想着谷文的话,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