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片刻的闪神,眼前这水蓝色衣裙的少女,检默清柔,盈盈如月,一双晶莹的美目,温柔而婉转,似乎还有些怜惜的意味。
怜惜吗……他笑了笑,墨色的眼睛宛若黑洞,再多的情绪也只沉浸在最深处,在外看来,永远只是让人觉得从容优雅。
“如此甚好,既然初颜也不觉得累,那陪我坐坐如何?”
被他看到自己打量他,姬指月觉得有点尴尬,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深夜里寂静的宫殿,墨色深沉的夜色,庭院里有淡淡的昙花香味,她能听见花瓣上露水滴落的声音,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已睡去,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摇曳昏黄的烛火下相对而坐。
远远的,似乎有微弱的萧声传来,飘忽迷离,像是最轻柔不过的一个淡雅梦境。
姬指月侧耳倾听,萧声却又无迹可觅。
“陛下,可有听见萧声?”
“也许是有宫人睡不着,无事吹萧吧。”
又静默了。
似乎又有萧声飘来,尔容偏着头看向窗外,深蓝的夜幕上,是弯弯的上弦月。
“容好久没有像今晚这样尽兴了,从小我就想要一个有很多兄弟姐妹的大家庭,可惜父皇去的早,只留下几个不多的手足。渐渐的长大了,走的走,夭的夭。现在,除了一个姐姐,我倒真成了孤家寡人。”
少年从容清越的声音,带了些许寂寞的味道,在静谧的大殿里乍开合。
姬指月觉得胸口有什么往上冒,然而又沉沉的坠了下去,酸酸胀胀的,这优雅的少年帝王,总是浅浅微笑,声音像玉石一般清雅,却也会用这样寂寞孤单的语气说话。
尔容回过头,对她笑笑说:“初颜,给我讲讲你们家好不好。每次看到伯公,总是那一副正经严肃的模样,不苟言笑。我实在是很好奇,平时他在家里也是这般样子吗。还有你们兄弟姐妹之间,平时都是怎么样的?”
她默然。
并不是她不愿意说,只是她能说什么呢,她与他一样,父母早逝,虽说家中兄弟姐妹多,却都不是同胞所生。
如果说到兄长,必然要说到那个人,她该用什么的语气神情去描述他平时的样子?
少年的身后是开着的窗户,窗户外是漆黑深沉的夜色。
他向后仰着,用手支撑着身体。极长极长的黑眼睛,眼角微微向上翘着,闪着晶莹的光亮,尖尖的下巴,没有血色的玲珑的脸,浅色的唇,有种奇异而令人不安的美。
这样一个少年,美的不像凡人,却对她说着这样的话,用平凡略带期待的语气。
她许久不说话。
少年眼里晶莹的光亮渐渐暗下去,他又斜斜的靠在了绣墩上,微微一笑。
“不方便就算了吧,我也不过是……”
姬指月摇摇头,他诧异的看着她,忘记了要说的话。
“陛下,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说而已。二叔平常也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长辈,我怕陛下没听几句,就会觉得厌烦。”
少年黑色的眼睛里,晶莹的亮光熠熠生辉,他惊喜的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少女,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摇曳不明的烛火下,水蓝色衣裙的少女,与玄色长衣的少年相对而坐。
少女低柔圆润的声音平滑流淌,在静谧无声的深夜里有着淡淡的暖意。
夜色依旧漆黑深沉,那墨黑夜色中,若有若无的萧声,哀婉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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