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观望,但见少女穿胭脂色绣牡丹罗裙,梳雍容的飞仙髻,一身肌肤白腻胜雪,小巧玲珑的耳垂上戴着两粒祖母绿的宝石,樱唇精致,纤纤玉手托着白嫩的下颌,琥珀色琉璃眼斜斜望着他。
气度无双。
分明是尊贵雍容至极的模样。
他迅速收回视线,恭敬地奉上那只雕花檀木匣:“奉皇上之命,特来给郡主送东西。”
“哦?”沈妙言唇角漾开浅而雍容的笑容,宛如倾国牡丹的盛开,“叙之。”
韩叙之上前,接过那只檀木匣,打开后检查了一番,见并无异样,才送到沈妙言面前。
沈妙言目光落在那枝干枯凋零的梅花上,继而拿起牛皮纸封。
一层层打开来,最里面的花草信笺上,龙飞凤舞只写着一句话:“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沈妙言瞳眸一动,心脏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重重撞击了下。
像是春风,吹破封冻的冰面。
像是雨露,浇打在干涸的田野中。
她骤然攥紧花草信笺,偏头望向窗外,但见窗外的桃花树上已经开始露出点点绿芽。
她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的笑意,继而才抬眸望向夜凉,“你先在府里住下,我写封回信,你替我带回给他。”
“是。”夜凉含笑拱手。
“素问,你带夜凉去厢房。”
素问屈膝行了一礼,带着夜凉离开了。
沈妙言抬手示意韩叙之和房中伺候的下人一同退下,自个儿盯着那封花草信笺研究了半晌,铺陈开笔墨,提笔写了些琐碎的言语,想想又觉不妥,于是把信纸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她盯向君天澜写的那行字,这个男人仍旧和从前那般寡言少语,她到也不愿意去写太多话了,否则一对比,倒显得她上赶着要与他亲近。
然而一句话就把所有心情都写出来的本事,她又没有……
她垂下眼帘,又写了许多封信,却都觉不妥。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房中地面便到处都是废纸团。
魏思城自个儿摇着轮椅进来,看见地上的狼藉,不悦皱眉:“魏天诀,你现在住的可是本世子的寝屋!这些垃圾,尽早都给我清理掉!”
“慌什么?”沈妙言朝他一挑眉,“我正忙着呢!忙完了再叫人进来清。”
说着,又继续思考她该怎么回信。
魏思城弯腰捡起地上一个废纸团,展开扫了眼,不由嗤笑出声:“魏天诀,你这是写情书呢?还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好恶心!”
沈妙言面颊一红,急忙起身去夺那封信:“谁让你看的?!还给我!”
魏思城递还给她,笑道:“做人要矜持,做女人更要矜持。他若给你洋洋洒洒写了几大页纸,那么你回一句话就好。若只给你写了一句话,那么你回一个字就好。男人嘛,本性贱得很,你越捧着他,他越不会珍惜你。”
沈妙言认为他说的甚是有理,于是挥挥手示意他走开:“你走吧走吧,我要开始认真写回信了。”
魏思城笑得像只狐狸,托腮望了她片刻,这才摇着轮椅离开。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算是发现了,这姑娘看着心狠手辣,实则心软得很。
对她好三分,她会回报七分。
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