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凛北风刮得人皮肤生疼,马良紧了紧衣服,提着煤油灯摸索到了后门。远远地,他看见牲口棚的方向一片漆黑,便加紧了步伐往前凑近。
隐约中,他看到有个身影活动在棚栏周围,鬼鬼祟祟形迹可疑,马良用力大喝一声,那人双腿一软摔在了草垛上,样子慌慌张张,更令马良起疑了。他快步跑向前,举着煤油灯一照——那人竟是顺子。
大黄在一边摆着尾,马良的到来让它也有点儿开心,面前的食槽也已经满满地积起了雪。
马良纳闷地问顺子:“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跑到这儿来拉?”
顺子站起来,低头拍打着雪絮,马良也帮着拍打了起来。
“马公子,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也到这儿来啦?”
“我看风雪太大,担心它被冻着,想过来看看。”说着指了指大黄。
顺子愣了一愣,笑道:“马公子可真有趣儿,一个牲口被冻到了打什么紧,公子您要被冻到了那才叫事儿呢。”
马良笑了笑,抚摸着大黄的犄角,“这对我来说可不是牲口那么简单,它有名字的。”
“名字?”
“嗯,它叫大黄,是我爹娘留给我的,我住在马家店那会儿,大黄可是大功臣,它陪着我,帮着我犁田耕地,我们一起做了好多好多事儿。”马良一边轻轻拍打着牛身上的积雪,一边喃喃地说着。
顺子好奇地看着马良温柔的动作,也帮着他轻轻擦拭着牛身,问:“你爹你娘呢?”
马良的手顿了一顿,接着又拍打了起来,“我娘死了,我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要寻我爹去。”
顺子的手也停下了,马良望了他一眼,只见顺子的眼睛里都是泪花,映着煤油灯的火光,熠熠闪闪。
“你怎么了?”马良忙问。
顺子擦了一把眼睛,继续擦起了牛身,“我爹我娘老早就离开了,我也不知他们的下落,也不知他们是生是死,所以我特别懂你的感受。”
“对不起,让你不开心了。”
顺子坚决地摇摇头,拍了拍胸膛说:“你千万别这么说,都是爹娘不在身边的男人,我们该坚强勇敢才对。”
马良笑了,问:“你几年几岁?”
顺子掰着指头想了想,“等年一过,我就19了。你呢?”
“我21,我还是你哥哥呢,哈哈。”
顺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认真地擦起牛身来。
“顺子,你想你爹娘吗?”
“想,但慢慢就不怎么想了,因为我得生活,得给金掌柜打工当跑堂,良哥哥你还好,爹妈至少给你留了这个活口可以一起过着,我爹妈可什么也没留给我。”
马良听得鼻子一酸,他停下了活儿,认真地看着顺子,“金掌柜对你好吗?”
顺子想了想马良的话,说:“没什么好不好的,金掌柜就想着赚钱,而我就想着靠金掌柜养活。”
马良不想深夜里给顺子带来太多情绪,便换了个话题:“对了,这么冷的天,你又来牲口棚做什么,这儿不是只有大黄吗?”说着,马良朝棚中四处望了望。
顺子一阵支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转而说道:“我这不也担心大黄冻着嘛,所以也过来看看。”
“那你倒是打着灯来呀,不小心摔了怎么办,我差点把你当贼抓了。”
看着顺子讪讪发笑,马良道:“谢谢你。”
顺子愈发不好意思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