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翌心中有了决定,正要动身,突然秦毅来报,秦王前来拜访。
“秦王,封瑜,他怎么来了?”
秦翌看了御兽城方向一眼,眼睛一亮,轻笑道:“来的正是时候。”
秦翌重新盘坐在床上,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肃然道:“有请。”
在卧室接待客人,按理来说,于礼不合。
不过,只要关系达到一定程度,也没有人在乎这些礼数。
以秦翌和封瑜的交情,勉强也达到了这种程度,自然可以。
封瑜看到侍卫引他到秦翌的卧室时,脸上不由的露出笑容。
封瑜推门而入时,原来准备的称呼,到了嘴边,也变了。
“贤侄,没有打扰到你吧。”
秦翌从床上下来,亲自为封瑜倒了一杯茶,笑道:“就算真正的打扰到了我,我也要将其它事放到一边,亲自接见封世伯啊。”
封瑜接过茶,笑着说道:“今天冒昧前来,主要是为了感谢昌平侯府,应了我秦王一事。”
秦翌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此事,你应该感谢昌平侯,可不应该感谢我,最终做决定的是他。”
封瑜自然知道,若是秦翌不同意,以昌平侯与皇族的恶劣关系,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的,就算最后权衡利弊之后同意了,也要故意耽误几天功夫,拿捏他一番。
“昌平侯我已经谢过了,这次过来,是专门谢您的。”
秦翌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打量了封瑜一番,皱眉道:“世伯的眉宇之间,多有愁绪,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按理来说,册封秦王之事,一切顺遂,不应该啊。
封瑜听出了秦翌的言外之意,更听出了秦翌的担心,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道:“主要还是九弟的事,没想到,九弟他竟然如此忤逆,被父皇废除了太子之位,人也不知所踪,唉,此事,算是皇室丑闻,不说也罢。”
秦翌听后,眉宇之间却满是喜意,甚至哈哈大笑道:“封琅真是恶有恶报,痛快,痛快!哈哈……”
封瑜无奈的看了秦翌一眼,摇了摇头道:“贤侄,你这真是……”
秦翌却恨恨的说道:“弑师之仇,不共戴天,他只是被废,还没有死,我真是恨不得手刃此贼。”
封瑜眉头紧紧皱起,迟疑着问道:“难道,令师之事,真的是,小九的手笔?”
秦翌突然转头,双眼炯炯有神的定定的看着封瑜的眼睛,问道:“世伯,您真的没想过,封琅是害您坠入归墟之境二十多年的元凶吗?”
封瑜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避开,叹了口气道:“我之前就说过,我只是怀疑,没有证据,而且,他是我的弟弟,我,我真的不愿意如此想他。”
秦翌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世伯,您就是太心善了,这才被人所害,您以后可长点儿心吧,不然,下次就不会这么幸运的从那深渊之中爬回来。”
封瑜心中一颤,不过,他想的不是封琅之事,虽然没有证据,其实封瑜心中已经认定了封琅是凶手,所以,封琅死不足惜,他此时想到的,却是自己的父皇。
他不知道,在这件事中,父皇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又参与了多少。
这才是他最不能面对的问题。
“唉,他毕竟是我弟弟。”封瑜借助这种类似的情绪,真情实意的感叹道。
“他是您的弟弟,却不是我的弟弟,他只是我的仇人,别让我知道他在哪里,不然,我必杀之。”秦翌满是恨意的坚定的说道。
好像宣言,又好像誓言。
封瑜眼神复杂的看了秦翌一眼,叹了口气,无奈的起身道:“我还有事需要忙,过几天,我再来拜会。”
封瑜逃似的推门离开了,秦翌脸上的恨意,也缓缓的消失了。
望着封瑜的背影,轻笑道:“果然啊,回归皇室之后,封瑜也不可避免的演起来了。而且……”
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封瑜也摆脱了崇明帝的慧根特性的影响。
是因为之前跳出局外再次回归的原因吗?
秦翌摇头失笑道:“本来,我打算点醒他的,这下,倒是少了我的事了。”
秦翌发现,最近行事,真的非常顺遂。
所有的事,都在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真的有种“运来天地皆同力”的感觉。
秦翌走出房门时,脸上的表情一变,明面不残留着恨意的怒气冲冲的走进了昌平侯的书房之中。
昌平侯看到秦翌连门都不敲就进来了,而且脸上还挂着相,可是进了门之后,脸上挂着的相也就消失了,眉头一挑,随后一挥,关上了门,笑问道:“怎么了,您怎么也演上了?”
秦翌笑着回了一句道:“这不是陪着封瑜演的吗?要不然,封瑜的戏怎么唱得下去。”
昌平侯眼神中闪过一道厉色,不过表情不变,语气也依然保持着轻松的笑问道:“怎么,封瑜算计到了您的头上了。”
秦翌可不是一般人,要是谁以为他年轻小,算计到他的头上,那绝对会吃大亏的。
按理来说,封瑜和秦翌接触的时间,比他还长,不应该不知道这一点啊。
秦翌走到窗前,望着院子里的秋千,笑着回答道:“封瑜他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在算计我,我点我一直都知道,虽然后来,他意识到了我看穿了他的算计,他也改过,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他算是摸准了我的脾气,知道我就算看穿他的算计,也不会揭穿他,而且,若是这个算计对我有利,我还会顺势而为,这也算我们之间的一种默契吧。”
昌平侯对此倒是不是很难理解。
其实,他们这些世家之主之间同样如此,很多算计,都是明牌,但是,却不得不这么做,不如此,反而没有办法达成某种程度的合作,完成某些利益之间的交换。
昌平侯从书桌后走出来,走到秦翌的身旁,笑问道:“封瑜找您是为了什么?”
“封琅的事。”秦翌笑着回答道。
这事,还真是巧了,他正好想要处理封琅的事,结果,封瑜就上门了。
相当于给了他一个“师出有名”的借口。
昌平侯眼睛一亮道:“封瑜告诉了你封琅的位置?”
利用不利用的,这点昌平侯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封琅的位置,他在乎的是,可以趁机结果了封琅这个祸害!
秦翌笑着说道:“封瑜刚刚回来,虽然有黎阳派这个底子,不过,他在朝中的势力可是最弱的一方,情报更是不可能和各大世家相比,这件事又无法借助皇室的力量,他怎么可能知道封琅的位置?”
闹了半天,只是来表明一下态度,真是没劲。
不过,昌平侯很快就抓住秦翌话里的另一个重点。
“无法借助皇室的力量……你的意思是……”
秦翌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认为,崇明帝会这么无能,我怀疑,封琅可以这样从容的逃离洛京,本身就是崇明帝有意为之。”
昌平侯愣了一下,很快想到了什么道:“这是他留下的后手。”
昌平侯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咬着牙道:“崇明帝他想干什么?他不知道那是妖魔吗?他竟然还放任不管!他究竟想干什么!”
秦翌诧异的看着昌平侯,摇了摇头道:“看来,崇明帝对您的影响,真的很强啊,您都已经醒悟了,结果很多事,还是没有想明白。”
昌平愣了一下,突然脸色一白道:“你是说,从一开始,封琅都只是推到明面上的傀儡,炼制妖魔的真正负责人,其实一直都是,崇明帝?”
秦翌微微摇了摇头,不再看昌平侯,转过头,望着窗外的秋千,轻笑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也只有你们这些身限局中的人,想不明白。”
昌平侯虽然打破了局之迷的影响,可是,以前的认知,以前形成的观念,以前得出的结论,岂是如此轻易的打破的?
昌平侯缓缓的闭上眼睛,沉重的点了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周博远之事,其实是一个局?阿旭和我,我们整个渭水秦氏,成了他的棋子?”
秦翌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总觉得,此事的前半部分,不像崇明帝的风格,可能,里面出了什么意外,然后,崇明帝无奈之下,只好顺水推舟,布下的此局吧。”
昌平侯揉着太阳穴,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道:“还真是,呵呵,不过,半路布局,竟然也将我圈在了局里,而且,我还傻乎乎的按着他的剧本来演,真的是……”
昌平侯更加气愤。
昌平侯深吸了一口气,将这股怒气压了下去,询问道:“那你来我这里是?”
秦翌解释道:“我需要借你的名头,做一下掩饰,让后面斩杀封琅之事,更加合理。”
昌平侯眼神一亮,急切的问道:“你知道封琅的位置?”
看到秦翌点了点头,昌平侯本来想要询问一句:‘我运用了家族的所有力量都没有找到,你是怎么找到的?’不过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此事,必然是秦翌的秘密,还是不要宣之于口了。
不然,谁也不好看。
昌平侯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点了点头道:“好,我给你背书,你放手去做吧。”
秦翌转头,看了昌平侯一眼道:“多谢。”
然后,就要转身离开。
昌平侯动静对着秦翌的背影,笑着说道:“阿旭,不仅是你的师父,他还是我的儿子,你不用给我道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可是他倾注了所有的心血,培养的继承人啊。
结果,竟然被封琅给害了。
此仇不报,他昌平侯还如何为人父,如何为秦氏家主,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秦翌微微停顿一下,只是随意的挥了一下手,就打开了门,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昌平侯看着秦翌消失的方向良久,才转过身,看着窗外的秋千,呢喃道:“不,我做的还远远不够!”
他到最后,也没有将‘封琅在哪里?’,‘我可不可以一起去?’对方这些问题,说出口。
更不没有为之付诸行动。
他能做的,只是为秦翌打一个掩护,做一下背书而已。
“是我害了你……”
昌平侯的眼角缓缓的流下两行浊泪。
“是我的贪心,是我的执念,是我的愚蠢,害了你啊。”
昌平侯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眼泪瞬间止住,眼神变得越发犀利,咬着牙呢喃道。
“崇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