鹞哥似乎在等着她一般,一会儿飞得又快又高一下子不见了,一会儿又飞到姬玄脑袋上生怕她看不见自己。
姬玄茫然的驱马跟着鸟儿走,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插着黑色麒麟大旗的地方。也从来没有离开过流疆城的结界。可苏明河的话却像圣旨一样,令她不听使唤地说走就走了。
这时候,天边卷起黑色的巨龙,从沙海一路向上,无数咆哮的巨大的沙尘被这股风卷起来,形成巨龙更庞大的身躯。风沙猛烈地刮起啦,沙砾刮在皮肤上像无数利剑划过皮肤。
马儿受了惊,嘶叫着抬起前腿。
姬玄在沙地里打了几个滚飞快的站起来,可马已经不知去向了。
鹞哥在姬玄的头顶盘桓,焦急地冲她大叫几声,然后朝着看不见边际的东方飞过去。
姬玄想也不想地追上去,在沙地里艰难的跑着,可每每有狂风卷过的时候,她都会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推着往回滚。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止自己离开。
姬玄趴在沙地里喘了几口气,每次呼吸嘴里都会吃进去不少沙子,可她越挣扎反而会吃进去更多的沙子。姬玄匍匐在沙地里一遍听风声,一边朝东边爬了一会儿。
就在这时候,姬玄听见风声里传来马队行走的声音,她猛的一抬头,看见无数插着黑色麒麟大旗的人在不远处排队,像是要出行的商队在轻点人数和货物。那些人的装束打扮是她从没见过的。
姬玄怔了一下,想着苏明河的忠告,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朝着马队踉踉跄跄地跑过去。
威风凛凛的黑色大旗在风中飘扬着,旗面上的金色麒麟张着大嘴,用锋利的爪子伸向远方。
如梦柔若无骨地依偎在朱三爷怀里,百无聊赖地看大家数数,突然她警觉地抬起头看向日落的地方,不知为何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在看似平静的沙海那一头,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像他们靠近。
“呀!”如梦往朱三爷胸口一缩。
头顶上传来朱三爷的笑声,他贴着如梦的耳朵暧昧地笑:“你这小妖精。”说完他的手钻进如梦身上的纱衣抚摸她柔软细腻的肌肤。如梦的光滑的身子总带着一丝凉意,像蛇一样。
那也是条美人蛇。朱三爷想着,又兴奋起来,在如梦脸上恶狠狠地亲了一口。他大手一挥,意气风发地说:“出发!”
骆驼和马匹迈开步伐,在沙地上如履平川稳健地向东方行驶,列队的黑色的大旗在落日的残红里像一长着金色鳞片的黑龙,凌驾在潞城的天地之间,带着锐不可挡的气势头也不回地走了。
潞城外的风沙渐渐弱下来,仿佛都被什么东西吸走了抽干了一样。如梦从朱三爷的衣领里露出两只眼看向被远远甩在马队背后的残阳,那昏沉的红色在黑色的薄云里仿佛血一般。
如梦吓得又缩回朱三爷的怀里,把自己的身子紧紧贴在他的身上,恨不得变成他的一根肋骨嵌进他的身体里似的。
天渐渐黑了下来,月亮悄悄的从云后露出半张脸,静静地注视着朱三爷的马队。钱多多坐在拉货的板车上借着月光回头看。可潞城越来越小,最后连月光都不再眷顾,让它彻底地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一路上都很兴奋的钱多多忽然抱紧膝盖,把头埋进手臂里。他
忽然很想哭。
原来长大的感觉是这样的。
几分前途未知的茫然,几分渐行渐远的惶恐,还有几分对亲人不舍的眷恋,还有几分无法回头的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