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觉察自己有些失态,咳嗽一声,说道:“老四和你年岁相仿,小时候你们两个就投缘,近几年还时常有通信么?”
杜青萝点点头道:“恩,一年总有那么一两次吧,四哥总跟我说京城里又有什么好玩的物事,叫我到京里游玩,又说我爹爹在京里任职久了,对我很是挂念。”
殿下微笑道:“令尊小杜大人现今是礼部侍郎了吧?他官声极好,恐怕日后还会升迁呢。六部公务繁忙,没有什么离京的机会,你作为女儿,进京探视也是应该的。”
杜青萝皱眉道:“爷爷年纪大了,这一年里总是卧病,他最宠爱我,见不得我离开。我只能先陪着他老人家,待爷爷身体康健一点再做打算了。”
殿下说道:“老太师的病体要紧,我也想着这几日修书一封,让宫里派几个得力的太医来。”
杜青萝闻言,向殿下福了一福,说道:“如此,青萝要多谢殿下的好意了。”
殿下道:“老太师是我的老师,我们几个又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像一家人一样亲近,区区小事,何须客气?”
两人正说着些闲话,太师府的一名管事匆匆走过来,跟二人行了礼,禀报道:“小姐,门外玉虚道长求见。”
杜青萝大喜道:“师父来了!真的么?什么求见?该当是我出门相迎才是。”
殿下问道:“玉虚道长,可是青妹年幼时给你治病的那个?”
杜青萝点头道:“嗯。”
殿下道:“我小时候在你家里读书,也见过她一两次,道长还给专门我讲解过道德经的,可谓获益匪浅。我们一起去迎如何?”
杜青萝喜滋滋道:“好呀,就劳烦殿下的大驾。”
说起这个玉虚道长,当中还有个缘故,殿下心里清清楚楚。原来杜青萝自幼失恃,母亲是生她的时候难产而亡。因为在母腹里动了胎气,出世后身体一直瘦弱,四岁那年得了场大病,用了多少药剂补品都不见好转,那时杜太师还未告老,花重金请遍了京城名医都无济于事。
眼见心爱的孙女性命不保,杜太师暴跳如雷,痛骂庸医废物。正好门前经过一名女道士,自称玉虚真人,说道是可以妙手回春。众人虽然半信半疑,这时候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听天由命了。那承想,几方丹药下去,小女童本来奄奄一息,水米不进的,居然苏醒过来,可以进些参汤米水了。那女道士接着又用内家真气,打通小女童体内几处经脉,不到三日已可下床,回复鲜蹦活跳的模样。
杜太师惊喜交集,当下重重赏赐。女道士却说道方外之人,金银乃身外之物,坚辞不受。杜太师命孙女跪下,叩谢救命之恩,并拜女道士为干娘,女道士又说道修炼之人不宜有家室之累,便索性改口称“师父”了。
女道士说杜青萝先天不足,体质虚弱,当即传授了一套练气之法,又定下每三年到府中为她淬炼筋骨,培养元气,这才飘然而去。
以后每三年女道士都依约来府,炼制金丹,真气固本,悉心调理,往往三几日后又复告辞离去。
那杜青萝从小没有母亲,向来视玉虚道长为母为师。听闻师父驾到,自然喜不自胜、神采飞扬。
两人快步迎出门去。只见门外站着一名面容清丽的女道士,年纪看起来又像二十几岁又像三十几岁。那女道士头戴莲花冠,手执拂尘,道袍素净,在车水马龙和路人俗众中显得格外飘然不凡。
杜青萝乳燕投林般扑进女道士的怀里,笑道:“师父,青儿可想死你了!您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青儿好准备准备。”
玉虚道长爱怜地摸摸她头发,微笑道:“一别三年,我的青儿可长大了呀。”
杜青萝抬头打量师父几眼,喜道:“师父您容光不改,仍然和三年前一样美。”
玉虚道长摇摇头,用长辈责备的口吻说道:“小孩子话!”口里轻叱,眼里却甚是温和。
殿下拱拱手,说道:“多年不见,道长风采一如往昔。”
玉虚道长回了一礼,口中宣号道:“无上天尊,贫道山野闲人,怎敢劳动殿下大驾相迎?”
殿下一怔,道:“道长还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