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好久,等待了好久,可能正如怀瑞之所想,如意的耐心已经耗光殆尽。
有一双手从身後握住他的手,十指交叉,轻轻扣住,细长极致的骨骼瘦瘦长长,握住了若盘根纠缠的树木根茎,坚定,平稳,牢固不可破。
世界在一瞬间沈寂。
“我跟你走。”
~的声音,咬字缓慢清晰,比起明月爱凤甚至是伊的好嗓子,她的声音清彻若行水流云,干净清馨,放到人堆里喊一声绝对分辨不出来,听不出好丑,而她今日重复的话已经很多很多,但不会枉费,明显看到怀瑞之颀长的身影一僵,他微感诧异地回头看她,乍发璨绮的黑色瞳孔可缠住人心,紧紧勒住,使人窒息。
这就是这丫头的真性子?
真是……
他一路牵着她走,一路跟她对话,好似要补偿两年来空白的时间。清风在耳畔欢舞高歌,路上行人有说有笑,翠衣青衿,他们两人融入其中若难得迷途的快乐人,清透的日光照在他们二人年轻俊秀的脸容上,呈现一种醺然醉人的气韵。
“本公子还以为傻丫头你会长成大美人,今日一见,啧啧,你们楼里不给你饭吃。”
“……流,流氓!坏人!”
如意跟着久别的怀瑞之叙旧之时,红雀大街尽头的千叠楼以及那卿府早早乱作一团,里面的人们现正惊悸万分地将人来寻。
千叠楼里楼上楼下都是急促凌乱的脚步声,教行嬷嬷倒赭师流岚跟前质问。
“赭师贵篁,你可知道幺妹和如意到底去了哪里?”
“教行嬷嬷无需问我赭师,赭师口中吐露不出半句你所欲听到的话。”
教行嬷嬷微怒,冷哼一声。“待老奴将二人绑回楼,就需按楼规处置,她们二人现今不过是童妓,即使她们跟过几位贵篁学艺是贵篁们的徒儿,处置时候老奴也断不会开恩减刑,赭师贵篁莫怪!”
赭师未回答,一旁的金浩小子憋不住,看不过去教训嬷嬷阴冷的老脸和强横的话语,毛躁跳出来,指着嬷嬷就嚷嚷。“看不下去,敬你是老人,实在受不了,你说你要如何处置她们啊,有我金浩在你绝对动不了她们一根寒毛。”
嬷嬷不将金浩小子放眼里。“如意当日是以乐师的身份留下金公子,老奴看金禾兮公子双目有疾,再看金浩公子你年幼,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此事乌龙,从严治事,老奴可以禀告京都教坊上面的人,到时候你们父子就不会再能安心留在千叠楼,京都皇城千万地方,千叠楼不会再是你们父子二人的容身之处。”
金浩睁眼气得差点掐怀了身边的桌椅烛台东西,赭师听之微微蹙眉,神情怯弱地向嬷嬷说道:“嬷嬷为何不通融,何以再为难金公子,事后全部事情全由赭师一力承当,嬷嬷请放过两个丫头,她们不过顺心而为,也是赭师纵容所致。”
“赭师贵篁,老奴也不是故意为难任何人,只是你也需知晓,千叠楼是怎么样的地方,你将它当成普通教坊之地,就大错特错,从前代楼主始老奴看着楼里的姑娘长大绽放之后郁郁而终,从来没有一个姑娘被允许离开的,楼里的规矩到底不过为了姑娘们照相而立,今日放幺妹和如意一马,后患将为无穷,老奴将成为千叠楼千古罪人,赭师贵篁你真的觉得,她们二人的性命比起楼里其他剩下所有的人都重要金贵?”
“这……”
一时气弱,赭师霎时脸褪去血色,胸口急促起伏,久久答不上来,将近病发状态,身后的丫鬟兰兰激动,搭一声跪地又是捧药又是按摩,赭师贵篁你莫再动气,听声音都快哭了。
嬷嬷也不是要激得赭师流岚病发身亡,楼里四位贵篁斗是嬷嬷看着长大的,加上赭师是里面的身子骨从来最弱最命薄可怜的一位,教行嬷嬷喊人来吩咐照顾好赭师贵篁,顺道去请大夫,命令有力利落,处理得当。这时候几个紫衣丫鬟开门进来垂手候在门边成两列,转身定眼一看却是难得楼主过来。
“怡宴,幺妹和如意她们……”赭师如见救星,伏榻欲掀被起身,身边的丫鬟慌慌张张地阻止。
“楼主,老奴也正欲与你商榷。”朝着楼主柳怡宴,教行嬷嬷施施然一礼,硬着态度。
所有矛盾,似乎都一瞬间集中到了踏进房门的这位金扇佳人身上。
寂静片刻,先开口说话的却是安静随意地坐在床榻边,专心看着赭师流岚的金禾兮。
这个温和可爱的男子,侧耳听到赭师因病痛难受而溢出喉间的轻咳声,静静地沉默一会沉思,他用独有的慢条斯理方式,开口说道,突兀却恰巧卡住在最微妙的时刻————像有多担忧,更类似淡淡困惑。
“意如她……不会回来?”轻轻的,像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持正版阅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