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妹子算是先苦后甜了,”谭嫂子瞧着她衣服下空荡荡的,脸上黝黑还带着洗不净的皴红,替她发自内心地高兴。
“嫂子我在厂子西北角的农场里上班,有事你就寻我去。”
以前的部队属于半自给自足类型,有着一大片农场,士兵们轮流去干活。如今转为机械厂,那片农场仍旧被保留下来,原来是人工种植,现在引进不少农机,效率大大提高了。
而这里是不少农村来的家属,最好安排的地方。
朱芸笑着应下来,回到屋里将毛巾摘下来,手一顿望着那破的快成絮状的毛巾,所以她顶着这玩意溜达了一晚上?
再配上自己磕碜的模样,求大家伙的心理阴影面积!
她洗了头发,泡了手脚,将上面的老茧给挫去,又洗了遍脸,然后用鸡蛋、蜂蜜、几种磨成粉的中药搅成膏状,往自己的脸、脖子、胳膊和手脚上涂抹。
但凡涂抹上的肌肤都带着尖锐的刺痛感和冰凉,密密麻麻又有种说不上来的舒爽。
没有手表,朱芸就在地上插了个棍,看着月色下影子的移动。
春天的夜晚极为静谧,微风带着轻凉的温度,抬头就能看到遍天星辰,除了偶尔远处传来的狗吠,世界恍若完全沉睡。
只一天,朱芸唇角微勾,自己已经有些喜欢这样的日子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四合院片区就升腾起浓厚的烟火气。
开门关门的吱呀声、喂鸡的咕咕声、做饭的打击乐声、自行车铃声、孩子们嬉笑声、人们的交谈声,以及悠远的起床号和紧随其后的喇叭,都成为最有力度又最柔和的起床铃声。
穿好衣服洗漱完,朱芸往外露的肌肤上都涂了厚厚一层芦荟,又擦上雪花膏。
早上她给自己下了碗手擀面,浇了西红柿炒鸡蛋,再挖小半勺的辣味豆瓣酱。面劲道爽滑,鸡蛋喷香裹着西红柿的清酸,还有咸辣的豆瓣酱,吃得她整个人都透漏着愉悦和满足。
厨艺优秀这个技能,不错不错!
吃完饭收拾妥当,她挎着包锁好门往办公区食堂而去。
一路上她的回头率约莫百分之一百二,朱芸浑不在意,打量着四周。
入眼的除了天河社办和厂区七层高的办公大楼是蒙了层尘土的砖红色,其余的像是被滤镜给笼罩住,清一色的黑白灰蓝,让她差点怀疑自己是色盲了。
凭借着记忆,她寻到食堂,又上了二楼的办公室,已经有七八个人等在门外的走廊上了。
“呦,我当这是谁呢,真没见过你这么没脸没皮的人,自己做的事还不让人说,恼了就跳池塘,要死要活地逼着王工一家。”
“啧啧,你说说你能干些啥,浑身脏兮兮地,手脚又不干净,怎么就来食堂做事?也不怕领导见了膈应得慌!”
手挽着手的两个女同志,撇着嘴小声哼道。
其余的人也看过来,见到朱芸后,都蹙着眉头十分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