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上了曾经她最希望他能过上的生活。
很普通,很平凡,但是平安。
唯一也最大的缺点,仅仅是他不快乐。
于是,这张不快乐的脸,就在这个梦幻般平凡、从不敢想象的梦里,令她突然无法自制地嚎啕大哭起来。
可是等她追上去、在人海里握住每一个人的手,每一个人回过头,却都是陌生的脸。
她说了无数句的对不起,却没有一个人用解凛的脸对她说没关系。或许是因为连她也打从心底里的觉得,他是不会原谅她的。
一如他最后毕业时不留情面撕毁的同学录。
她写:“解凛,祝你学业高升,前途似锦。”
而他只看一眼,便在旁人起哄的笑声里将那页一把撕去。甚至还不够。要揉皱了,再当着所有人的面扔进垃圾桶里。
没有挽留也没有回头。
——他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哪怕同在北城念大学,四年来,她几乎在课余时间走遍了所有的大学城,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他。
哪怕她幻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在枫叶红尽或大雪落满一地的夜,但是她一次也没能够见到他。一次也没有。
她从来只能够从别人的嘴里打听到他的消息。
祈祷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份隐秘的爱情。
直到这一天。
他们不再是阳台上或人群中遥遥一眼的偶遇,而滑稽地,因一根烟的时间搭上话。他忽然问她:“我们是之前见过,还是,你认识我?”
那一句话响彻在无人的深夜。
她的两眼突然发涩。
竟盛不住两汪泪水。
“也许吧。”
于是她也笑着说:“小城市嘛,就这么大一点地方。说不定以前真见过呢?只是我大众脸,说不定你看过都不记得了。”
她说得如此举重若轻。
匆忙起身、慌不择路离开的背影却依旧狼狈。
甚至更好笑的是。
等后来她回过味来,翻开手机、想要制止自己曾经“愚蠢行为”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某软件上,好友申请的有效时限只有三天。
因此都不需要她“制止”。
三天前发送的那句“我是迟雪”,过了十二点,旁边多了三个灰色的提示字,显示“已过期”。
于是乎,她亦不得不承认。
过期,失约,不见。
这三个词,就如此阴魂不散地,追随完她这场横跨十年的盛大失恋。
生活却还是不得不继续。
这一天,迟雪的夜班,照例是熬到次日上午八点。
和换班的同事打了招呼,这才换衣服、拖着满身疲惫走出医院。
正犹豫要排队去买包子还是汤面。
她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的震动不止,打开一看,是个陌生来电。
只不过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她还是接起。
结果就在接起的同时。
眼角余光一瞥,眉头紧皱——却又看见个十足“危险”却熟悉的身影,手里提着绿豆粥站在医院门口。
同样的手机抵住右耳。
对方向她招招手。
“晚饭不能吃。”
下一秒,手机音筒里便传来熟悉的声音,又问她:“大忙人,吃早饭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