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神火教主(1 / 2)

侠骨魔心 洪渊 0 字 2022-04-01

 老国师复姓东方,单名平。辅佐两代君王,自是深谙朝野内外的权利之争。

龙国自五百年前建国,北疆战乱不断,民不聊生。自轩辕千山继位,重任东方平,于是推行农耕,由猎狩之部落渐渐演化成为稻田之国。皇太子轩辕不战,虽名为“不战”,但生性暴烈,好战崇武,与轩辕烈关系甚密。东方平在任太子傅时,曾多加劝导,但收效甚微。

在一次与北疆六部冲突中,皇太子不知所踪,于是立幼子轩辕不谷为储君。轩辕不谷虽性格软弱,胆小怕事,但自小习文厌武,东方平一力扶助,在位十五年,倒也并无甚差错。

但此次,由西荒太医院牵扯出来的北疆军私自扩充事件,其后仿佛有一支隐形的大手在蓄意安排。

皇帝已经不再年轻,庞宽和皇帝的一喝一合,瞒不过东方平的眼睛。没有皇帝的暗中授意,户部司徒如何敢私改军饷用向?这五万精兵,如狼似虎,皇帝怎能不明白如果冒然入京,所带来的隐患?想必,只是借国师之口,调兵于西关罢了。

然而,西关为何突然要增兵五万?难道断粮绝饷,这也在皇帝的安排之中?

东方平盘膝坐于一间小小阁楼,外面风雨飘摇。他面西而坐,雪白的长髯,随风而动。西荒太医院十万人,到底去了哪里,孩儿,你可安好……

达达河畔,大雨滂沱。一块突出的黑色岩石之上,立着一个青年人。在他之侧,泥泞的草原之上,一支长长的队伍正默默的向西行进。

那青年向着队伍行进相反的方向眺望,虽然太医院高耸的碉楼早在半月前已经无法看清,但他还是会不时回头看看。

这场大雨,可以完全冲刷掉这十万人的行进踪迹。大雨过后,被踩倒的渴渴草,吸足了水,立马又会合拢起来。到时候,就算带上最好猎犬,也无法追踪到大队的去向。

一匹黑马,自队伍前方,逆向疾驰而来,马上骑士,衣裳尽湿。待快要到那黑岩之时,马上之人,一跃而下,那黑马又冲出几步,逐渐慢下脚步,去饮那泥窝中的雨水。

黑岩上的青年,盯着那骑士,说:“不急,喝口水再说。”那人取下腰间悬着的皮囊,仰头“咕咚咕咚”灌下两口清水,一抹脸上的雨珠,说:“教主,先头队伍,已经到达火窟,那地方暖和的紧,并无水淹。”

那被称作“教主”的青年,面色钢硬,自离开西荒太医院,眉头从未舒展开过。此时听到火窟已然不远,那挺直的剑眉终于略为舒缓了些。

“你再去火窟传令,先埋锅造饭,稍作休憩后,安营扎寨。”

“是!”那骑士纵身上马,拨转马头,黑马“咴咴”长嘶,又向来时之路奔去。

这个青年,姓方名冬木,年方三十。十年前随病者,被遣至西荒太医院。他博学多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难得是深通医理,精于药石。

随被太医馆中执事太医唐仙手,于千万病者中发掘,提升为太医侍。其后五年,外理人事,编《荒人志》,树院中纲常,内助医治,著《异变录》,将数万病者,分门别类,详记异变及用药目录,几年下来,深得数万病者敬重。

三年前,院中病者急剧增加至近十万人,住者无屋可居,医者无药可用,粮食匮乏,人心思变。方冬木苦思数夜,聚众人于太医馆前,创立神火教,以火为尊,供奉火神。改《荒人志》为《火神令》,倡导公义互助,庇护弱小。

一时间,病者竞相入教,并一起推举方冬木为神火教第一任教主。

此时,方冬木立于这黑石之上,身侧人流滚滚向西。这些龙国百姓,颠沛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只因身染异病,被强遣至西荒。龙国年年向西荒“遣魔”,每年的人数都在增加,朝廷拨发的粮饷,之前还能按期到付,但最近这二年,期期拖延,期期折扣,近半年,更是再无颗粒入仓。

就连太医馆中的十数位太医,守院的五千军士,都无法填饱肚子,这朝廷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方冬木想到此处,总是不寒而栗。

所以,只能选择离开,在还能迈得动腿时,离开。

突然,“啊”的一声尖叫,方冬木低头一看,一个中年妇女摔倒在泥泞之中,一个布包远远抛开,尚未落地。方冬木脚尖一点黑石,如箭离弓弦一样,飞射而出。单手伸出一抄,已经把布包接在手中。

那布包裹的严密无比,上端露出一张婴儿的脸庞来。一对黑灵灵的眼睛,盯着方冬木一动不动。那妇女连滚带爬的跑过来,连声说:“多谢教主,多谢教主。”

方冬木微微一笑,递给那妇人的孩儿,顺手牵过自己的红马,说:“大嫂,你骑我的马。”那妇人还待推辞,却已经不见了方冬木的踪影。

大雨之中,传来方冬木犹如虎啸龙吟般的声音:熊熊烈火,焚我躯壳,普渡世人,扬善罚恶。

那声音如同雨中游龙,前字余音未绝,后字叠着前字发出,如天雷滚滚,振聋发聩。随行中,也有不少的武学之士,闻声尽皆失色,都不曾料到教主不仅博学强识,武功竟然也达到如此惊人境界。

方冬木脚下使力,身影化为一道青影,在雨中向行伍前进的方向奔去,大雨下了三天却没有稍缓的意思。他的身形极快,犹如脚不点地般御风而行,在雨中行成一条真空的通道。

前进中的教众,体力几乎消耗殆尽,听到教主自身边掠过,都十指交叉成拳,放于胸口,嘴中默念:熊熊烈火,焚我躯壳,普渡世人,扬善罚恶。

方冬木到达火窟之时,那报信回转的信使,正在下马。方冬木自他身边一掠入洞,那信使好似看到灰影一闪,却不知是不是眼花所致,揉了揉眼,骂说:“他娘的,老天爷你尿了三天,还有完没完。”

这座孤山,并不十分高耸,却占地极广,连绵不绝。山体暗红,如同烈火焚烧。遍山怪石嶙峋,片草不生。这个巨大的洞口,呈半圆形,占据了这座孤山的大半面。一近洞口十余丈外,就感觉热气融融,被先遣者发现,遂称为火窟。进入洞口,一条通道斜斜往下,通道十分宽阔,可并排行驶二驾马车。

此时通道二侧的石壁上,已经安插上了火把,火光照耀之下,可见到通道内十分干燥,外面大雨倾盆,洞中没受丝毫水浸。

再行片刻,自主通道左右,开始分出许多小的通道出来。大的可容二人并行,小的只有桶口粗细。通道中风声隐隐,火把飘摇,看来通风不成问题。方冬易点点头,暗想:利用这许多通道,可以辟出足够供教众起居的屋室来。

再向前走,热气更盛,转过一个弯,豁然开朗,一个可供数千人聚集的大溶洞现于眼前。洞中燃着一堆堆的篝火,先行抵达的教众,分围于火堆之旁,咀嚼着手中分到的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