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吞了回去。
见他坐得不安分,像块烙饼,梁川用脚趾头想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他仍旧不主动挑起话题。他骨子里理智,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能救人于水火的圣父。他为有趣而孤独的灵魂提供庇护所,但能否解开心结,走出广阔人生,最终还是得靠他们自己。
一路沉默,等回了海湾1号,梁川才告诉艾窦自己要出一趟门,他半开玩笑地说:“你可以大闹天宫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艾窦问:“干嘛去?去哪儿?”
“青覃。”
一听梁川要回老家,艾窦很吃惊,他追问:“他联系了你?!这个老波,怎么跳过我直接找你……又要钱了?”
“没有。”梁川顿了顿,说,“后天……是我妹妹的忌日。”
艾窦“啊”了一声,拍着脑袋说:“是哦……那我陪你一起?”
“没事。我想一个人回去。”梁川故作轻松地回应着。
“行吧。你既然回去,不如去找一下老波。一天到晚,拿钱不办事,你看看他到底在干吗,杀他个措手不及!”
在博克斯办公大楼,白昼永不落幕,太阳落山,会有比日光还要明亮的照明系统顶上来。
这是属于年轻人的世界。生活与工作,彼此交织,区分不开。
戚澄抱着梁川的羽绒服回到工位加班,她的工作任务是找到姜妍,并且说服她修改设计稿,争取拿下疯石项目。
这项任务,她最多只完成了三分之一。
戚澄转着记号笔,拍了拍邻座摸鱼打游戏的同事阿花,她问:“阿花,你知不知道做了医美手术以后,康复期大概多久?”
阿花烫了蓬松的羊毛卷,羊毛卷是这一季最火的发型,她是个喜好追逐潮流的z世代。
阿花盯着手机不移视线,一边血战一边回答:“那要看做什么项目啊。比方说,水光针的话,肿个三四天,就可以美上几个月啦。”
“哦……”戚澄想到了姜妍脸上那根可怖的导管,她又问,“那要是见血那种,会不会比较严重?康复期会比较久吧?”
“可能吧。你要干吗?”战局结束,阿花喜上眉梢,这时她才放下手机,正视戚澄研究起来。她越研究越觉得羡慕,越羡慕就越嫉妒,突然,阿花注意到戚澄放在椅背后的羽绒服,她惊呼一声跳起来,“哇!你又谈恋爱了对不对?!”
戚澄下意识顺着阿花的视线转身,还没来得及回答,阿花就抢过梁川的羽绒服,咋咋呼呼地说:“男款羽绒服,古驰和乐斯菲斯的联名款!对方是个有钱人,对不对?!天啦,小橘子,我太崇拜你了。你对自己投资了,是不是?你还要做什么?削骨头?”
“削骨头……”
阿花重重拍着戚澄的肩膀,她自作聪明地喊着:“你终于开窍了!告诉你,我早就怀疑,你是打肉毒把脸打僵了!她们都不信,说你是个土……土……土拨鼠一样可爱的女孩,做不了那样的事……”
土拨鼠一样可爱的女孩……呵……真是个别致的称呼,比土包子萌了不止三个量级。
“小橘子,分享一下朋友圈呀。有好猎物,不要一个人独吞嘛。你有没有拿下人家?没有的话,我们帮你呀。女子本弱,结群则刚嘛……”
“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戚澄拽回梁川的衣服,她必须要在阿花这只大喇叭闹出更大动静以前把衣服藏起来。她走过茶歇区,钻进杂物间,想在里面找一个合适的袋子来用。
戚澄可没想到,一钻进来就差点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