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时间前推两个月，打死山巨，他不相信自己骨头能软到这个地步。

两个月前，他还拉着副统领水方一起研究陕甘方向，请教西北用兵的特点，准备去西北的金州，看看能否干个西北总督什么的，攒攒资历入西府呢。

这次一开始他也没意识到严重性，心里还颇为抱怨。毕竟论跟着景和帝一帮将领资历，除了老项，段侯城，也就神经病马前虎给自己并肩。

后来白天被放出去，才知道问题严重。老项的大儿子过来看了他一次，直截了当告述他，老项已经和马前虎说好，京西那边不再死咬他，但人家也拒绝为他脱罪。项爱山说的客气而且坚决：我家老大人这回也是脸面扫地，没事的话大家就别再见面了。

段侯城的大女婿带着段侯北郭过来看了他，倒是十分诚恳：我家大人替您和陈不欢求过情，不过没有起作用，非常对不起山大人。

山巨试着找过包枢密，小包忙得要死，他奉旨在南大营主持事务，其实没去几回，山巨去他家，根本进不去门，门房那里报给秘书，就卡住了。

老黄就别提了，老黄正忙着砍不听话的统领和都统们，摸摸脖子，山巨还是回了家。

南大营那里，他本以为总得有几个老部下贴心。

没想到也是一样的黑脸。

最混账的是有几个家伙气愤地还要给他算帐。

有个参谋放马后炮：要是您当初立刻指挥投入战斗，或许会多死点人，但京西方向的战果大部得被我们所有，那些淹死在洪水的天理教众，也可以作虚数战功。

那个家伙掰着手指：我们推演计算了一下，假使当日立刻投入战斗，我们必然向后报信，老项也不至于催动大军行进那么急，不但可以避过山洪，而且大雨之中来回少跑几十里路，后军可以赶上平西大营之战。

人人以为山巨当初居心叵测。

很多中高级军官是被淹死和病死的，被淹死没有按阵亡，但还是因公牺牲，回来病死的只有常规抚恤而已。总得找个发泄怒气的出口，山巨威信全失。

虽然没人来收南大营的统领公房，山巨还是住不下去了，自己搬到了城里私宅。倒是离监狱不远。

老科人挺明白，劝他：别难过了！兴许不是坏事。你跟上边这么多年，人家儿子死了，你这表现真的很伤人心。要是还在上面眼前转悠，日后可不好说！咱们都为人父母，得明白这个道理！

当初气焰有多嚣张，气泄了就有多落魄。

山巨想明白了，夜夜恶梦，汗透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