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抖了抖长袖,不再熟悉的残余剑气便就此消散,他淡然道:“当年我用以封住洞中剑的剑气倒是成了后世人蕴养的剑气机关。”
洞底早就不只当年他投入此处的那些剑,更多的断剑残剑被投入其中,那些剑上所夹带的剑气剑意就蕴养了洞中剑气,这才使得这些剑气在四百年后不仅不绝,而且更添上了几分戾气。
少年铸剑师皱着眉,可是在他行动之前,应天就道:“劝你还是住手,你以为是外乡人身上的灵力蕴养了那柄剑吗?身为铸剑师,你难道没想过,为什么铸剑要选在这样一个阴暗陈旧的旧日牢房之内?”
少年铸剑师顿时愣住,这把剑的剑形也好,这铸剑之地也好,都不是他自己选的,而是他的那位救命恩人,也就是他的师父帮他选的,而对于其中的门道,师父没说,少年自己铸剑时日尚浅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少年的思绪很快,但是最终总是又无识无意之间重新归拢到了一股怒气之上,瞪视着这个他不知底细,却因为外乡人的身份而被他仇视的青年。
应天看着他继续道:“其实从来都没有必须要是外乡人的说法,这样的铸剑法所利用的不过是那些祭剑之人死时的执念和怨气,这些东西实际上也催生不了任何的神兵利器。只不过是使用了这些剑的人,被这些聚集起来的怨气执念所影响的,出剑之时就更加疯狂无所顾忌,得到了一份临时的虚假剑心,才使得他们看上去变得更强了罢了。”
“至于你的师父,恐怕正是因为知道你对外乡人的仇视之心,才与你说了必须用外乡人铸剑的说法。”
少年铸剑师手一松,井元宸复又重重摔在了地上,他也不管他,向着应天道:“不可能!”
应天道:“你是真的不曾怀疑,还是不愿意怀疑?更甚者说他会选中你真的是巧合吗?不仅是这座旧牢狱之中久远之前的人所留下的怨愤不甘和恨意更利于铸这样的剑,由身怀对外乡人的恨意的你来铸剑,与这剑也是相辅相成的。”
少年怒气更胜,道:“绝不可能!你这不过只是揣测而已。”
应天看着他,淡然道出一个事情。
“其实缘由也很简单,难道你不知道其实你也是一个外乡人吗?”
这句话一出,不只是那少年铸剑师,井元宸和缩在了石室角落里的年轻山匪都是大为震惊,望着那个少年。
而就在应天的话音落下的瞬间,少年的眼中闪过了片刻的迷茫,然后身为“外乡人”的井元宸便模模糊糊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上轻微的灵气流动了,在那几近干涸的气穴之内,但是少年当初至少也拥有逍遥境的修为。
见到此景,井元宸只觉得悚然,他才第一次认识到这座所谓的洞天,令世间众剑修心生向往,总想要来一探的剑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原来是个能够将你变成不是你的地方。
有一些模糊的影响在少年铸剑师的脑海之中划过,但是最终也如用手去掬那水中之月般从指间溜走,终究已经流失在这座洞天之内的记忆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那个人真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少年不敢置信这件事,他心头那股怒火熊熊燃烧起来,却已不再是针对所谓的外乡人,怒火烧去了理智,让他抛下长久以来花费心血所铸长剑,和这个烂摊子,直接一拍那石门,想要夺门而出。
但是石门刚刚打开,门外便有两柄由他亲手所铸的长剑飞刺而来,将少年的双肩刺了一个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