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后几个月,万星辰来到被雾升山脉围绕着的凡人小镇之前的日子里。
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一对夫妇带着孩子逃亡的路上,他们从落叶宗的方向而来,穿过雾升山脉重重的迷雾,来到了薪火宗门与落叶宗交汇的土地。
“咳咳咳。”夫妇中的男方,身上原本属于落叶宗的制式衣物早已破烂不堪,储物袋中原本用于替换的衣物也早已用干净,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青灰色,脚步虚浮,半边的身子被那妇人推动着前行。
“晓立,咳咳咳。你带孩子走吧,我体内的经脉尽毁,丹田也已破碎不堪,全身的灵力早已不复存在。现在只剩一副废人之躯,带着我只会成为拖累,走不远的。”那名男子开口说话,声音清脆,语气轻柔,对着左边用灵力推动着自己前行的女子说道。
“不,不!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黄元,原本我们生下黎儿之后,检测出没有灵根,我们就想带着他过完平凡的一生,从此退出宗门。结果却被宗门如此对待,我们为宗门工作数十余年,倒头来竟落得这般下场。”被称作晓立的女子,闻听此话之后,心中的痛苦瞬间弥漫开来,这几天因为逃亡而憋在心里的委屈向着黄元如数倾诉。
“晓立,你是知道的,从前的宗门并不是这样的,自从十几年前的执法堂主当上掌门之后,宗门的规矩就变得不一样了。你不要恨宗门。”黄元今年已经一百来岁,从他七岁那年加入宗门起,他的一生都留在了宗门,他从来没有回家去看过,也不在乎自己以前的家。对于他而言,宗门,就是他的家。
“元,我没有恨宗门,我只是恨那掌门!”晓立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一双似水般的柔情双目盯着黄元从头看到尾,每一处都仔仔细细的看着,从一根发丝,看到一缕发丝,再看到一双温和的眼睛。看见原来黑白分明的瞳孔里现在被血丝所充斥,看见从来都是一丝不苟,丝毫纤尘不沾染的衣物上被血污蔓延。
“我这样很难看么?”与晓立不一样,黄元只是盯着晓立的双眼看,一直看,仿佛第一次认识她那般,眼神里透露出一丝雀跃。
“不,从来没有这么好看过。”晓立的泪水没有停过,一直落下,滴在泥土里,滴在身边孩子的身上,也滴落在黄元的心里,在黄元的心理泛起一丝丝的涟漪。
晓立体内推动着黄元的灵力,已经感知到了他身体内的生命力正在急速消退着,晓立知道,黄元要离开了。
“为什么要这样。”晓立知道黄元求死的意志在消耗着体内仅存的生命活力,但是晓立却阻止不了。
“傻瓜,当然是不想成为你和孩子的累赘了。”黄元伸出一只手,擦擦了晓立的眼泪。”比起我死这件事,你的眼泪更让我难过,照顾好孩子。继续逃吧。”黄元轻轻拭去了晓立的泪水,随后便瘫软在了地面,再也没有了生息。
“娘,我害怕,我们会分开吗?”原本一直没有说话的孩子在看见自己的父亲倒在了湿润的泥土里,被雨水混合着泥土瞬间淹没了一半身躯之后,终于再也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的娘亲。
顾不得悲伤,心中的悲愤也埋藏于心,抱起了自己和黄元的孩子之后,从储物袋掏出一颗丹药,补充了一下自身的灵力,随后全身灵力激发,周围的雨水瞬间蒸发殆尽,在身体周围形成一片真空地带,隔绝着雨水的冲刷。孩子和自己身上的衣物上的水分与泥土也在灵力激荡的瞬间被尽数除去。
伸手擦了擦孩子的脸庞,眼神柔和,望着自己孩子的双眼,开口说道:“不会的,我们不会分开的。”
黄黎转头看向身后越来越远的父亲,又偏过头望向了自己的娘亲,用稚嫩天真的话语问道:“娘,不用管爹吗?”
晓立的心瞬间一紧,往日与黄元的种种涌上心头,一阵阵莫名的窒息向她扑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哄孩子的话,咒骂的话,怀念的话,全都堵在口中,只有心中的眼泪在滴落,她不能在再孩子面前落泪了。
良久,晓立才终于觉得自己又能重新说话了,她的语气轻柔,带着一丝暖意:“他会追上我们的,他只是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只是这一次,她的眼神没有望向孩子的双眼了。
她的目光看向前方,带着一种莫名的光彩,不知是名为希望,还是幻影的光芒在闪耀着她的双眼。
“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23号。”在晓立离开不久之后,两个披着黑袍的男子来到了之前晓立和黄元分开的地方,其中一人开始抱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