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爷爷…”何诺冲过去推掉了木椅,和何毓一起将爷爷扶到床上。何老爷怒睁双眼,声音颤抖着说:“畜生,你不知道认错…你…你给我滚出何家…滚…”又一口血吐了出来,何毓趴在床前不停地用手抚爷爷的胸膛,给爷爷顺着气。马徽转头看着屋外,院子里家丁的火把已经被大雪浸灭。何墨抱着慕容玖翎,大雪落满他们的双肩和头发,马徽看了看屋内所有人围着何老爷,又看了看何墨艰难地走着,哀叹后一声钻入大雪,尾随何墨而去。
出了何家,马徽驾了马车,载着何墨和慕容玖翎,地上的大雪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马车咯吱咯吱压出一条深深的车辙。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漫天的大雪里。
何老爷在吐出了几口血之后昏迷了过去,何毓趴在床边,连声叫道:“爷爷…爷爷…”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何诺遣散了大部分家丁,留下几个人去请大夫。又让王朗和萧涵维回去歇息,自己留下和何毓与李涯慰一起守着昏迷的爷爷。
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大雪从屋顶滑落的声音。萧涵维回到屋,发现都已备妥,大头对萧涵维点点头,道:“照你所说都已备好,随时可以离开。”潘良意识到萧涵维看他,立马说道:“大哥,你放心,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担心我。待在这里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了,这眼看都快过年了,我们能走就走吧。”萧涵维点点头,道:“走是一定要走,但不是现在。再过一两日,我们等何老爷醒过来,好好跟人家道个别。何家现在的局势不妙,在这时候离开实属不仁不义。良子你要记住,无论是什么时候,别人给我们恩惠是我们的福气,要做一个知恩图报的有仁有义的人。”潘良点头答应道:“嗯,大哥,我记住了。”
萧涵宇见哥哥萧涵维没有追究他偷偷去看楼会的事,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已经熟睡了。萧涵维回屋看着睡意正浓的弟弟,喃喃道:“你还是没有长大。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明白我的用意。”萧涵维给睡着的萧涵宇加了一床棉被,又给暖炉里填了些炭,让暖炉更暖一些。自己睡意全无,天也快要亮了,于是独自一人在炉子边坐下来。拿出随身携带这么多年的那半枚棋子,情不自禁地想起这么多年经历的所有的事。
雪下的越来越大,月亮早已淹没在天空,屋外呈现出来暗白的色泽。潘良隔着窗户他的直觉告诉他,窗外漫天的大雪还在不停地飘落着。大头在睡觉之前也加了碳在暖炉里,屋子里非常温暖。他安静地睡在潘良旁边,潘良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一起朝夕相处十多年的人,早已成为了自己的亲人。可是现在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如此安静地注视过大头哥,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对大头哥好陌生,大头…大头…难道大头哥就没有名字吗。潘良越想越觉得累,也渐渐的开始泛困。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萧涵维坐在炉边一夜未眠,床上的萧涵宇仍然睡的很香。萧涵维起身推开门才发现雪还在零零星星地飘落,雪势比昨夜要小很多,但是天气冷了很多。萧涵维看到潘良和大头的屋子紧闭,王朗的屋子也没有动静,便自己一个人朝院外走去,一脚下去咯吱一声,雪就淹没了他的整只脚。
萧涵维低头看着地上厚厚的积雪,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和哥哥萧辇在宫里的那些冬天,白色的大雪覆盖了整个长安,只是没有重楼的雪下的这么大落的这么厚。自己和哥哥穿着暖和的棉袍,地上雪刚好淹到他小小的脚背,抓起来捏成一颗雪球大笑着朝宫女追过去,但是哥哥从来不让他打到那些边跑边笑的宫女身上去。跑来跑去玩的累了,哥哥就背起他回到温暖的寝宫,在暖阁的地上枕着哥哥的腿打盹。
一阵冷风夹着雪花吹的萧涵维浑身一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回到屋子里去,又往暖炉里填了些碳,走到床前将萧涵宇踢皱的棉被重新盖好,才关了门转身离开。
萧涵维走到何家大院里的时候,碰到正在清除积雪的马徽和一些家丁,院子里堆起了几堆小山包一样的雪堆。有家丁在将雪堆上的雪往外面运,还有家丁正在往后院这边清扫过来。
站在雪堆旁边的马徽看到萧涵维朝他那边走来,笑道:“赵大哥,我们吵到你们休息了吧?”萧涵维摇摇头,答道:“哪有,是我们讨扰了。”走到马徽身边,萧涵维又问道:“我来看看何老爷,不知道他…”马徽笑道:“我也刚从马场回来,还没来得及去看他呢。何毓让我先把这些雪清除了,听何毓说昨夜请了神医,爷爷应该没事的。”萧涵维又问道:“那…马场那边…”马徽脸色突然沉了下来,道:“大哥带去的那个姑娘本来就有伤,昨天爷爷带人去马场得一伙人侥幸绑了她,旧伤复发再加上昨晚大雪,现在性命垂危。我能看得出大哥太在乎那姑娘了,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有马场那边的兄弟照应着呢。我最担心的是这次大哥闹的太大了,爷爷这边恐怕…”马徽叹了一口气,没有接着说下去。
萧涵维没有再问下去,看了一眼何老爷的屋子,道:“那我先去看看何老爷…”马徽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屋内的何毓惊叫了一声“二哥,等等。”紧接着就看到何诺气冲冲地从屋内跑出来,手里提着何老爷的那根黑色的皮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