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宁君惜退了一步,指着身边的汉子道,“既然我是去解释,不该给我拷,而是给他。”
为首衙役又皱起了眉头,其身后的衙役冷斥道,“给你拷就拷了,哪那么多废话。”
“那便恕在下难以从命了。”宁君惜冷笑,大有一言不合便开打的架势。
那衙役还想再说什么,为首衙役一摆手打断,“那便不拷。”
“大人,我这兄弟的银两不对。”追人的一个眉目凌厉的汉子忽然上前喊了声。
“当真?”为首衙役转头冷冷道。
老实巴交的汉子往后缩了一下。
那眉目凌厉的汉子却怡然不惧,“怎敢戏弄大人。原我兄弟钱袋里足有二十余两白银,被那小兄弟接手,如今却只剩一两不到碎银,实在蹊跷。”
为首衙役立即看向少年,“看来小兄弟也是个惯犯。”
宁君惜差点气笑。
什么笑话,青天白日的,钱袋拿出来便是干瘪的,找丢掉的银子也该找被他打趴的汉子,找他要是何道理?
他扫了眼四周人群。
他们都一副畏缩模样,生怕牵扯到自己,无一人出面说句公道话。
宁君惜有些失望,不过在冻土村那会儿常被人不待见,他也算习惯了,倒不致于义愤填膺。
他勾了勾嘴角,淡漠看向那凌厉汉子,“既如此,可能说出那钱袋里具体银钱数,几个整银,几块碎银,碎银各几两,铜板几许?”
那凌厉汉子神色一滞,看向老实巴交的汉子,“兄弟可曾记得?”
“忘了。”老实巴交的汉子结结巴巴说。
“在哪个钱庄兑换的银两应该记得吧?”宁君惜毫不客气又问。
“俺想起来了,一共二十三两五钱银子,加上二十一个铜板。”老实巴交的汉子忽然嚎起来。
“再接再厉。”宁君惜眼神有些冰冷。
“一个十两,两个五两,两个一两,其余的都是碎银。”老实巴交的汉子不敢看宁君惜,低头说。
“确定?”宁君惜看了眼老实巴交的汉子,又看向凌厉汉子。
“确定。”凌厉汉子看着宁君惜。
“好!”宁君惜嗤笑一声。
钱袋里的银子噗噗砸在脚下,全是一两的。
“抱歉,家里人怕我被人骗,给的都是小钱。”宁君惜冷冰冰说。
他是真被气到了。
那凌厉汉子刚想再说什么,宁君惜忽然拔高了声音。
“当然,”他蹲下身,拿起一块碎银,用力一捏,碎银成了一片银饼,他直接丢进了凌厉汉子怀里,“你可以再胡说,我奉陪到底。”
这次,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凌厉汉子猛地退了一步,转身就跑。
老实巴交的汉子直接瘫在了地上。
“你不去追?”宁君惜挑眉看向为首衙役。
衙役扯扯嘴,刚想说什么,人群中忽然又有人喊,“大人,大人!”
一个一身暗蓝色衣衫的青年从人群中跑出来,“大人,这是我家小弟,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记在心上。”
他又看向那个一脸血的汉子,狠声道,“这人,行为着实恶劣,望大人秉公处理。”
“你是何人?”为首衙役皱皱眉,问。
“草民陈晓生,现暂居腾云楼。”青年又温文尔雅起来,说。
为首衙役面色微变,“原来是陈解元,既如此,自当依陈解元之意。”
“多谢。”陈晓生微笑颔首。
“走。”为首衙役一声令下,身后几个衙役立即拉起那瘦小汉子。
一伙儿人再次张扬而去。
人群不敢再停留,尽皆四散。
陈晓生蹲下身帮宁君惜拾银子,递过去,“何必这般冲动呢?你这般,不知要引多少人觊觎。”
“多谢。”宁君惜抬头看了眼他,起身准备离开。
“既是愚民,小兄弟何必放在心上。”陈晓生开口道,“没必要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对所有人都失望,不是吗?”
宁君惜脚步顿了顿,“多谢开导。”
“无论小兄弟信与不信,我并非看中小兄弟一身本事,若小兄弟有难,可去腾云楼报我名讳,我必尽力相助。”陈晓生诚恳道。
宁君惜却再没停留,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陈晓生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公子。”这时,人群中钻出来个书童打扮的少年,皱眉道,“这少年好生无礼。”
“好心为之,反而被人倒打一耙,他这般已经算是识礼了。”陈晓生微笑说。
“少爷又知道?”书童好奇道。
“还用猜吗?官官相护,官帮相帮,这世道到底不是清明盛世了。”陈晓生负手缓行,“我看那少年虽聪明,可到底有些事不是能讲理的,他势单力孤,免不了要吃亏,才出面一帮。”
“可人家才不领这个情。”书童气哼哼道。
“难得世上多个赤诚人,便当结个善缘吧。”陈晓生毫不在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