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长发面露愁容道:“是啊,从塘报看,那些饥民逃荒,主要压力都集中在我们鹤县还有旁边的猪县,猫县两处,现在饥民的人数已经超过了我们县城可供养的数量,我们就算严查不让他们进城,可由于一直有人偷偷发粮发钱,他们也根本不愿意再走。”
于贵额头的汗顿时就下来了,吃吃道:“叔,你是说,我们一直抓都抓不完的那些小偷,他们,他们这么做,就是要让饥民聚集在城外,等他们多到一个数量,压垮我们?”
于长发叹息道:“是啊,这还是这些天城外饥民增长太多了,我和师爷分析了好久,才算想明白。那些饥民会传啊,一个传一个,聚集过来的人就越来越多了。上次我们用九龙錾的秘密做饵,以为这样就能将流匪的内应钓出来,谁知道人家的用心根本不在九龙錾上面啊。”
“那,那,有什么办法吗?”
“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你们的新兵能上战场了吗?老兵屯真正能用的,有没有两千?你知道城外饥民现在有多少?他们呀,就是在一点一点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如果没有郡府派兵下来支援,我们……我们现在的话,我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几天。”于长发的眼里是深深的疲惫。
原本一县之令,怎么也算个父母官了,谁知道饥荒一起,流匪四蹿,人人自危。
谁能想到,原本繁盛的大兴朝,一个饥荒就能发展成这样?
难道,曾经的繁荣,都是假象?
饥民人数的逐渐增加,就像不断垒起的大山,现在城门还可控,可饥民人数早就超过警戒线了,一旦爆发冲突,县兵营和县衙这点人,根本拦不住。
到时候不用流匪攻城,鹤县自己就被饥民冲垮了。
这时候突然有心腹敲门,在于县令耳边低语了几句,于长发大惊:“当真!”
心腹又说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
于贵不由直起身子,追问:“叔,发生什么事了?”
于长发道:“你赶快回兵营,将手里的兵都牢牢握住,今晚有人刺杀闵伏,已经被抓住了!”
“啊!”于贵霍然起身,原地转了个圈,焦急道:“叔,你说闵伏不会以为是我们干的吧?”
于长发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于贵一眼,没好气道:“闵伏不会那么没有格局,我们再怎么闹,也是朝廷的事情,也是楚州王下文武官场的争斗,现在来暗杀——不好!流匪他们可能近期就要驱赶饥民攻城了!”
于贵也惊愕道:“是,是他们派人干的!”
“这个时候,还有谁敢干这种事情。你一刻也不要耽搁,先回营,记住,不要问太多,也不要假装无数,正常了解就行,一定要跟牛栏和你们的手下交待清楚,这段时间要高度警醒,随时可能护城迎敌!”
于贵匆匆离去,于长发瘫坐在椅上,老态毕现。
第二天,原林在训练特战队时,明显调整了训练方向。
他已经提前给手下什伍长透过风了,这两天训练量减少三分之一,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玩命练了,要给新兵休息的时间,因为随时可能会打仗了。
但原林不是很理解,根据他自己的观察,兵营里没有任何大的变动,无论新兵老兵,还是按部就班的在训练着。
这不合理,闵伏到底在搞什么?
自己都能看到的问题,稳坐都统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他在等什么?
流匪都不需要露面,哪怕只是传个谣言,说流匪过来了,城外那些饥民能怎么办?不想死在流匪刀下,只能进城啊。
没有路引不能进城,这就形成了矛盾,只要一点火星儿,饥民冲城就能将城冲垮了。
而且饥民一旦进城,鹤县的秩序就完了。
难道闵都统不关心鹤县人的死活吗?
看来要找鲁兵长和尺副统领问问了。
晚些时候小昭来了再问问,章五同那边有渠道,有消息。
原林心里有点紧张。
因为九龙錾世界和墟境一样,那种完全真实的感觉,很难让人觉得自己只是在做梦或是玩一场游戏。
鹤县是个人口大县,数万户,十几万人,再加上饥民,一旦死伤,不可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