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的人点烟的动作顿了一下。
于耀祖:“……”他就不怕挨骂???
于耀祖拿起手机,“桉桉,你能不能过来一趟?皮老五派人过来了……”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撂了。
听着嘟嘟的声音,几人皆是一脸复杂。
十分钟左右,门口传来一声风铃摇动的响声,动静挺大,估计来人脾气也挺大的。
胆儿最小的于耀宗事先机灵地躲到了关培祯身后。
果不其然。
沈蓝桉脸上浮现着怒意,嘴上不饶人,“td几个二十多岁的人还摆不平一件事吗?还要我过来!我是你们老妈吗?真t晦气!摊上你们这几个逆子!”
关培祯作为年纪最大的,率先说话,“不是的桉桉,是对方说非要见你,不是我们非要你回来的。”
沈蓝桉扭头看向对面沙发上的人,有一瞬间的愣神。
他留着一头板寸,带着黑色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左耳耳垂上一颗黑色耳钻闪着光泽,嘴里咬着烟,一件黑色无袖t恤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双手交握叠在小腹上,双腿曲起敞开,脚踩着茶几沿上,姿态慵懒又痞气十足。
这个人,有点熟悉。
沈蓝桉伸腿勾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双腿交叠,姿态散漫,“找我什么事?”
那人手指戳着帽檐往上抬了抬,露出了一双沈蓝桉极为熟悉的眉眼。
褚淮景。
没想到是这小子。
一个多月没见,变了不少嘛。
褚淮景嘴角勾起一个痞气的笑,“我们老板说,上个月的高利贷没还,让我过来收一收。”
褚淮景以为沈蓝桉见到他,不说惊喜,起码也会笑骂他一句“长本事了”。
可是,她没有。
她只是淡着眉眼,熟练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漫不经心地问他,“要多少?”
褚淮景看着她有些失了神,忘记了回答。
沈蓝桉蹙起眉,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要多少?”
没来得及掸掉的烟灰落到褚淮景的手背上,他被惊了一下,垂下眼拍掉手背的烟灰,声音有些低,“五百万。”
“没有,”沈蓝桉干脆利落地回了两个字,食指弹了弹烟灰,“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褚淮景原本想说没有,又想起来之前皮老五对他说的那番话。
“沈蓝桉,这个人,狠着呢,别看她是个女人,要真动起手来,她能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她要是没钱还,你就让她用邰启扬的两只手来抵,她要是真敢给,你就说,我皮老五心善,一根手指一百万。”
“有,”褚淮景把烟头碾在烟灰缸里,“没钱可以用邰启扬的两只手来抵。”
此话一出,身后的几人脸色立即变了。
只有沈蓝桉面色不改地盯着桌上的水果刀,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去看邰启扬,“你敢吗?”
邰启扬白着脸,有些犹豫。
于耀祖没忍住,插了句嘴,“桉桉,要不……”
沈蓝桉看都没看他,呵斥了一声,“我没问你!”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很冷,让人无端生出一股寒意。
就连坐她对面离她最远的褚淮景都被吓了一跳。
“我再给你十秒,你要不敢就用我的。”
褚淮景听得心里有点发慌,她还真敢说。
而几人对沈蓝桉的话是深信不疑的,她敢说她就绝对会做到。
他们至今记得那年皮老五第一次带人上门要债,皮老五说一刀一百万,十六岁的沈蓝桉毫不犹豫夺过刀朝自己胸口上扎了一刀的场景,眉头都不皱一下,甚至嘴角带着血还能笑着对皮老五说一百万抵消。
倒数到第五个数时,邰启扬点头,“我敢!”
得到准信,沈蓝桉扭头问褚淮景,“需要带回去吗?”
褚淮景没懂,“什么?”
沈蓝桉跟他解释,“不是要拿手来抵吗?不用带回去给皮老五看看吗?”
“不用,拍照就行。”褚淮景垂着眼,不敢看她。
“小宗去拿刀来,关培祯去拿毛巾,于耀祖先打120。”沈蓝桉吩咐道。
沈蓝桉叠着毛巾,卷了几圈,递到邰启扬嘴边示意他咬住,然后又拿起刀,抽了张纸巾慢慢擦拭着。
“皮老五就没什么别的交代了?”沈蓝桉边擦着刀边抬眼看褚淮景。
“有……我……我们老板说他心善,一根手指一百万。”褚淮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紧张。
沈蓝桉看他那故作镇定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你新来的吧?”
“……是……”褚淮景看着那把刀,心里没由来的慌。
他想捂住眼睛,可是又怕沈蓝桉会笑他怂包。
沈蓝桉扔了那团纸,贴心道:“怕就闭上眼睛。”
褚淮景强撑着,“没……没关系,我……”
褚淮景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股温热溅在自己脸上,顺着脸颊留下,滑到嘴角,他下意识地紧闭上眼。
一声极力压抑的闷哼,以及刀刃没入木板的脆响,沈蓝桉手起刀落,眨眼的功夫椅面上几乎淌满淋漓鲜血。
“拍照啊,愣着干嘛?”沈蓝桉拍了拍褚淮景的帽檐。
褚淮景的手有些颤抖,一直拿不稳手机,沈蓝桉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手机,打开相机对着那双断手咔嚓拍了张照片,又把手机还给了褚淮景。
“两只手,一千万,抵消了。”
沈蓝桉冰冷的声音将褚淮景的意识冻醒过来,手机里的照片他没敢打开来看。
外面响起救护车的汽笛声。
沈蓝桉抓起椅子上挂着的衬衫动作利落地将邰启扬冒着血的手包起来,又拿下邰启扬嘴里的毛巾把那两只手包起来递给关培祯。
“你们几个,送他去医院。”
三人应了声,扶着邰启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