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神色微凝，下意识用手指按住耳麦，不想声音外泄出去。

一瞬的表情被洛雪芙精准捕捉，怀疑随之而来。

“出了什么事？”她站起来，追根究底。

虽然这么问是越权行为，但一直以来，李泽同样在做着职权之外的事，不是吗？

耳麦里，顾珩的联络官刻板的说着道：“飞机已经准备好了，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将苏汐带来。”

恰当的时机，无疑是对顾云深的隐瞒。

李泽看着面前待他如临大敌的洛雪芙，余光中，湖对岸的小别墅在阳光和树荫的交织衬托下，格外宁静安好。

他不想成为打破平衡的人。

有了决定，他的表情恢复止水般的平静，“抱歉，我不能按照老总统的期望去做。”

联络官意外的愣了下，“是不能还是不想？”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道：“如果老总统认为我的能力有限，随时可以收回赋予我的权利。”

说完，收线，再也没有任何犹豫。

“你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是谁的指挥官了。”洛雪芙面色稍霁，对他的态度友好了一些。

李泽将双手负在身后，保持笔挺的站姿，“你该回c区工作了，洛总助。”

总统府的公开讲话只是开始，这是一场持久的公关大战。

超过24小时没有好好休息的洛总助郁闷的瞪了他一眼，无话可说的向c区走去。

……

叶城是a国南方的一座内陆小城，依山傍水，四季如春，生活节奏慢而清闲。

城北的森林公园幽静别致，极适合精神病患者休养。

早晨的林间还漂浮着层层沁润的薄雾，出来散步前，顾珩贴心的为妻子披了一张宽大柔软的羊绒披肩。

按照原定的计划，两人沿不变的路线慢步一小时，而后回到别墅用些茶点，补充体力。

林秋很容易精神紧绷，胃口少，记忆力不佳，身体多项机能远远低于正常水平。

医生建议采取保守治疗，给她营造一个让她感到安全的环境，制定一套一成不变的生活轨迹，尽量避免变化。

变化会让她陷入恐慌。

是以，被李泽回绝的联络官只能等他们散步回来，顾珩一人时，才能向他做汇报。

彼时已近11点。

“李泽是这样对你说的？”顾珩丝毫不觉得意外，甚至感到几分欣慰。

他身居高位的儿子需要忠诚的部下，一如当初苏岳明忠于他。

联络官点点头，这才意识到阁下此举是为了试探李泽的用心。

那么，接下来呢？

大概云深殿下还不知道，将录像公开的做法，已经将苏汐置于相当危险的境地。

“这件事就交给云深处理吧，个中厉害，我想他会权衡得很好的。”顾珩在长廊里踱步。

联络官连忙跟在其后，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阳光驱散了薄雾，使得窗外的景致变得明媚而开阔。

暖风徐徐的吹着，将谁温柔的话语声带到耳畔边——

“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又是那么深，深得任何锚链都达不到底。要想从海底到水面，必须有许多教堂尖塔，一个接一个地连起来才成。海底的人们，就住在这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