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顿了顿，以手指了指地下，继续说：“朕虽受命于天，拥有在凡世中分封神明的权力，但是对那些地府里的鬼差也是鞭长莫及，它们若要收受贿赂，给那些没有逃过死刑的罪犯特殊照顾，让他们免受酷刑，并投胎好人家，享尽荣华富贵、娇妻美妾……这些都难以避免。”

朱由检作为穿越者，对此更是深有感触，前世看穿越小说，还只不过是看个热闹，不以为真。如今看来，那些死刑犯会不会就像某些小说里那样，也是穿越到异界，成为主角，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起码，朱由检前世看到的，主角是死刑犯的爽文小说都不少！

朱由检喝下一口茶，继续说：“好比一个罪犯甲，诱拐了十个小孩，把他们都打断腿、割去舌头丢在大街乞讨，还不给他们吃饱饭，甚至只给他们垃圾吃，并对他们动辄打骂侮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十年后才被抓起来，这样的罪犯哪怕凌迟，也不过是让他忍受几天的痛苦，而那十个孩子却总共忍受了百年生不如死的痛苦，他们在那么漫长的时间，看不到希望、未来，而他们的家人、亲朋好友，忍受的痛苦煎熬，又岂止是死刑犯受到痛苦的千万倍？”

朱由检习惯性地举杯小饮，给书记宦官时间记录，也平复下心绪，整理整理思路。

片刻后，朱由检继续道：“难道就让那些罪犯怀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希望一死了之？他们忍受的痛苦，不及受害者及其家属的千万分之一，甚至至死仍然不知悔改，对自己的生命也未必如普通人那样在意，一点不惧怕死亡，毁掉他们不在乎的东西，给予的处置不是他们恐惧的，这也能算得上惩罚？”

停顿片刻，朱由检又道：“所以，朕才会剥夺那些死刑犯以死逃避的途径，让他们感受他们曾经施加给别人的痛苦。今生做下的罪孽，就要今生还完，哪里能轻易放过他们？让他们去做危险、繁重的苦役，并允许受害者或受害者家属、举报者随时检查、现场监督。除了法律规定的额度，罪犯多产出的部分会由受害者家属和举报者平分——这样安排，主要是防止受害者家属或举报者滥发恻隐之心，也方便预防犯罪、破案。”

取茗润喉，朱由检又讲道：“为了避免罪犯逃脱法律制裁，就必须对重罪之人抄家，并把抄家所得十分之一奖赏给举报者，再从剩下的扣除一些，补偿受害者及其家属，如果不足以弥补受害者，还会扩大抄家范围，从罪犯本族、妻族一层层外扩，乃至抄十族……”

说了一阵，朱由检再润了润喉，补充一下元气，毕竟“日出千言，不损自伤”。朱由检对于养身可是格外重视，做了皇帝想长生，人之常情。

然后，朱由检继续说：“对于罪犯来说，他们也没有理由怨恨朕。是朕给了他们一条命，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是人，就有求生欲，哪怕忍受再大痛苦，也会本能地苟延残喘。他们要怨恨，也只能怨恨那些举报、审案、抓捕、行刑的人……”

说完这些，朱由检取了周皇后剥好的龙眼，慢慢品味，柔荑余香尤在，混合果香，在舌尖绽放……

张嫣如梦初醒般赞叹不已：“陛下圣明！难道这也是陛下从玉帝那里得到的启示？”

朱由检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正是如此！上天有好生之德……”

张嫣垂下臻首，默默腹诽：“糊弄谁哩？你嫂子睡皇帝的时间都比你当皇帝的时间长，天子要是真有那么……”

朱由检微扬龙首，目光似乎穿透殿顶，惯性洗脑。

旁边周皇后听得双眼冒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而张嫣却低垂着头，露出洁白光滑如奶油的脖颈，看得朱由检都有点怀疑龙眼是否有某些神奇功效了。

看看天色将晚，朱由检便道：“皇嫂还没有用膳吧？一起吧？让御膳房包素馅饺子……哎，民间有句话，不知道皇嫂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