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还是雨中女郎(1 / 2)

 奥莉薇娅正襟危坐地坐在座位上,身穿黑色西装,及腰的长发被盘起固定在脑后,双手交叉摆在桌面上,在这样正式严肃的场合内,她身上再也找不出一丝之前那种风趣随意的影子。

她面容严肃,眉头紧锁,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压抑着怒火的样子。

宽敞气派的会议大厅中,几百人紧张忙碌地记着笔记,听着那些大佬们的一字一词。

组织的会议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就像美国国会上衣冠楚楚的议员们审批着预案,讨论法律的通过和废止,而在这样的场合,奥莉薇娅却正在和一个人针锋相对,你来我往丝毫不让。

就是那个坐在她对面的中年人。

与她正对而坐的,正是保守派的领军人物霍顿·卡维尔,这个年过半百的人已经头发花白,任何一个第一眼看到的人都会把他的年龄估大至少10岁,这是长期处于高强度的工作中导致的,而在组织中,与新生派的政治斗争,还有对幻想物和幻想域的收容工作,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消耗着他的精力。

而这二者的优先级,很难分出个先后来……

比如在这场会议上,他公然将弹劾的矛头直指奥莉薇娅。

这种为了手上的权力而不惜一切代价的人并不少见,他们冥顽不化,思维僵化,本能地对新生的事物作出否定,并抵触一切这种变化可能对自己利益的影响,就像晚清那些守旧派拒不接受新事物的传播,他们毫不怀疑这些“奇技淫巧”会颠覆现有的一切秩序,打碎他们手上牢牢掌握的一切利益。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的,但是这真的是大快人心。

大清已经亡了一百多年了,但是这种心理就从来没消失过。

在霍顿·卡维尔的眼中,让世俗政权介入组织的事务一定会带来更多的变数,引发那些意想不到的,更多的麻烦事。

而和他同样抱有这种腐朽、顽固的人,则聚集在他的身后,形成了庞大的政治力量。

俗话说党内无派,千奇百怪。但是分歧如此巨大的,可不是什么常见的事情。

这是在道路、信条上的分歧。

而这次战略分析会议,就是又一次保守派向新生派发起攻击的时机!

“卡维尔副主席,恕我直言,您对我所发起的弹劾简直可以用滑稽可笑来形容。没错,多年前签署了那份文件的人是我,也是我力排众议,在反对的呼声中拍板通过的这项计划,多年来收容基地的运作畅通无阻,没有任何意外。本次幻想物失窃事件是第一次,这其中当然有看守防护工作上的纰漏,追责和处分工作我们一样在进行,我也不会有任何手软。”

她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最令我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您会将弹劾的矛头直指我本人,难道您认为我多年前那项将高危幻想物集中收容研究的命令是错误的?如果是这样那当年您为什么没有直接提出!更何况,失窃事件为什么要由我本人来承担责任?我希望您能现在就给我一个清楚的解释。”

说到最后,她脸上的怒容已经无法掩盖。

对面的白头发老头分毫不让:“主席小姐,你的记忆力似乎不太好,连我这个年过半百的人都比不上。当年这个计划最主要最激烈的反对者就是我,我劝谏了你很久,但是你丝毫没有理会我们的意见,现在的失窃事件是第一次,但是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个计划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将那么多高危幻想物集中收容,你怎么保证不会引发相互反应进而导致不可想象的后果?”

老头儿武断地厉声说道:“失窃的具体情况是由于看守疏忽,这一点与您无关,但是一次能失窃这么多高危程度的幻想物,本身就是你不合理的计划导致的,这种行为我们一般叫做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奥莉薇娅的双眼:“这种情况的出现,主席小姐,你是难逃其咎的。”

保守派和新生派之间的火药味浓得几乎呛人,双方都在为了自己一方的立场而据理力争。

他们在这里激烈争论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几天前在中国天津发生的那起事件了,也就是司维卷入的那场危机。

如果你记忆力还好,你应该记得,几天前,最初秦泊瑶和司维一开始的计划是相约一起去看展览,而不是去咖啡厅。那场展览的主题是全世界现当代艺术,展出地点位于市中心的一个博物馆。在这场展览中,全世界的现当代艺术,不论印象派还是抽象派,不论绘画还是雕塑,都有可能在这里展出,可以说,对于一个文青来说,这是不可错过的。

虽然秦泊瑶是组织的高层,城市的最高监察长官,但是她还是一个文青气息浓郁的年轻人,这一点不会变。

在这场展览中有一幅来自乌克兰的画作也会一同展出,它的画家是一位名为斯韦特兰娜·捷列茨的女性。

没错,就是那幅名为《雨中女郎》的诡异画作。

自从引发怪谈后,这幅画作就一直由画家本人保有,这次来到外国展览,实在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

问题就在于,这幅画不是一幅简单的画,和艺术表现形式本身的诡异、恐怖无关。

因为《雨中女郎》根本不是画出来的。

而是具象化产生的。

没错,这副作品实际上是一个幻想物!

捷列茨是在一个雨夜的噩梦中见到的,那天她睡得很晚,窗外电闪雷鸣,巨大的声音很大程度上干扰了她的睡眠情况。在那个梦中,她梦到一个巨大的,浑身漆黑,唯有脸色苍白的身影如附骨之疽,紧追不舍,她在恐惧中不知逃了多久,最终如何逃脱的这个噩梦在她醒来后忘得一干二净。她只记得在那似乎没有终点的逃亡中,自己好像要被那个恐怖的女人同化,变成她的样子,完全相同的样子……

当然,最终,她逃离了那个噩梦。

当她醒来发现在现实中出现了那幅画作时,她的恐惧难以形容。